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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游牧计划”当代艺术单元 | 于伯公：不管走多远，故乡与精神和魂魄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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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游牧计划”当代艺术单元 | 于伯公：不管走多远，故乡与精神和魂魄相随崇真艺客

推荐语

于伯公，汉族，著名当代艺术家，1970年生于中国内蒙古，工作在内蒙古、北京、沈阳、湖南莽山。他于1990年代中期，参与了圆明园艺术家村的前卫艺术运动。近年来，他的艺术创作包括了雕塑、装置和绘画，广泛参与了很多国内外艺术机构的重要艺术展览和活动。

2016年始，于伯公主动从艺术的中心城市走向边缘地带，开始围绕着人与自然、社区、教育等公共关系展开艺术实践，并以一种社会参与性项目的工作方式在具体的现实语境中进行“游牧式”的、生长性的艺术实践。他通过艺术行动重现游牧的精神性来回应今天社会主体所面临的精神困境和心理压力，试图越过固化的边界与大众建立广泛的连接，使彼此在对话的过程中寻找共识。2017年至今他发起了“移动的学院”、“移动的营地”、“发现的图书馆”等个人艺术项目，以自然为母体视角进行一系列的在地的创造性教育实践。其中的“移动的学院”艺术项目，旨在通过在不同地方的社区开设艺术工作坊，让当地不同身份的参与者在交流、学习、合作、创作等过程中相遇，通过对话与实践互相激活，重塑自身的想象力、创造力。

此次独家专访经过艺术家的授权和校对，在此首发，和大家分享。

—— 琴嘎

2023.4.13

嘉宾采访

如何总结您围绕人与自然关系展开的艺术实践及作品？

2016年开始，从中心地带向边缘地带游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离开了北京。在行走、生活、学习。过程中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是处于放空自己。在一个比较陌生的环境，还没有从城市生活的那状态中转变过来。在路上的状态有它的属性，你面对空旷的自然环境或者是自然村落。你会发现你童年的记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模糊的。随着阅历，身体的成长，当你再次进入到这一想象中和你的期待实际上是有很大差距。这样的情境现场随着海拔的高度，你目光所及的视野，都会对你产生影响。它的空间尺度和在城市里的空间尺度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工作环境和现场发生了变化。你的工作方法、工作方式、思维方式都要随着这一变化进行调整。

游牧的本质是人类早期生存的内在需要，也可以说是一种生存方式的必然选择。今天的世界在资本和大数据的裹挟下，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拓展。更像是“另一种游牧”，它跨越地理结构展开区域间的协作。

田野考察内蒙古四子王旗乌兰希热（自然形成的敖包）

田野考察内蒙古四子王旗格根塔拉（天然巨石堆）

移动的营地项目北京怀柔明代水长城（露营在长城及现场的活动）

您为什么一直在坚持一种“游牧式”的工作方式？

“游牧式”在路上的状态，会带来了很多契机，这种不确定带来多种选择。与你的研究方向有效地处在同频状态。被这种氛围包裹着，它也比较真实且充实。

空中营地项目——现场选址湖南郴州市东江湖库区（郴州市饮用水源头2023）

田野考察湖南郴州市宜章县莽山瑶族乡西岭村跳石子（南岭第二主峰梅子岭湘粤分水岭2023）

在艺术实践过程中，您最注重什么？如何看待游牧文明与社会进程之间的关系？

建立以自然为母体可持续的良性结构。

两者之间从一开始的出发点不同，两者是互补的。游牧以及游牧文化建立的形态，是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选择。

在地建设空中营地期间砍柴湖南郴州市宜章县莽山瑶族乡西岭村跳石子（每年村民都要清理森林砍柴是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想方式(2023）

“以自然为母体视角”在地创造性教育实践的精髓是什么？

“游牧”的生存方式是在宇宙，自然这个容器中的结晶。“从上至下”的策略和文化形态，有其合理的逻辑在里面。而我们的日常生活，是碎片化的点状结构向整体世界观回归的过程。两者看待世界的角度，出发点和认识问题的方式不同，其意义自然不言自明。今天我们与自然渐行渐远，是时候重返家园的时刻侯了。站立在自然的地平线上，回家的路才可能变得更为清晰。

海滩绘画 “太空奇谈”艺术展期间工作坊（互动项目——整合绘画 UCCA沙丘美术馆2020）

基于宇宙、自然、游牧文明的创新性表达在我们日常生活语境中承载着何种意义？

南北东西、高原峡谷，湖泊海岛，在地实践其多样性和差异的复杂。针对这样的坐标展开工作深入当地考察，围绕这个线索展开的行动才有感染力。我觉得艺术家的工作方法是将碎片化的信息有效地整合起来，建立在地语言沟通的桥梁。这正是在地实践面临的问题，也是艺术家工作的重心。

空中营地建设期间湖南郴州市宜章县莽山瑶族乡西岭村跳石子（跳石子瑶族村民共建空中营地2023）

您近年来在国内各地进行的在地性艺术实践之间是否存在共通的要素？

你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展开工作，在地实践的工作方法有相似的地方。

整合绘画 2021 移动的学院工作坊呼和浩特捌柒画廊

您是如何利用一些物质材料以及相关结构去传递您作品想要传达的精神内核的？

人们日常使用的材料就地取材是必然选择，材料的运用符合现实需求。语言就附着在文化结构中，它有感染力。所以艺术家在地工作要了解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关联是什么？

这种关联是在什么样的社会以及社群需要下生长出来的，“从这样的视角切入，与在地的文脉和神髓相遇碰撞。”这也是我的期待和希望所在。

“游移的故乡”驻留项目期间（桂湖美术馆福州 2022）

何种原因促使您开启一系列教育性艺术实践的？

2016年开始以启了“发现式”的教育实践，此刻你身处语言出现的那一刻。有些可以体会到，有些才刚刚开始。艺术家与在地社群建立便捷的交流机制，增进彼此的距离。我们之间是相互发现彼此推动的关系，或者说是在共识的基础上创造一种新的可能。

是否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您基于“游牧文明”思想下所创作的思考轨迹？

艺术进入乡村旷野不能以垂直关系，一走一过，只图表面效果。游牧文化有其原有的文化脉络社群传统，多样性和复杂性可持续性是其根本属性，充分整合这些因素才能有助于建立良性的生态。保持原有村落布局、村落社会结构多样性的条件下，引入当代审美思维和文化思维，全新的生活方式和理念更为重要。

A海滩绘画

UCCA沙丘美术馆还开展了“太空奇谈”工作坊招募，邀请参与者以海滩作为画布，绳子和铁锹当画笔，集体完成了以北极星为元素的图形绘制。集体绘画创作的过程，是人们相互认识彼此的过程，也是参与者们面向自然、重新唤醒自我想象空间的时刻。海滩所代表的开放与包容，北极星图形所象征的自然与时空，与展览的主题亦遥遥呼应。

“艺术家应将目光从人类自身投向更广阔的世界和万物“人类中心主义”可能带来的潜在灾难，跳脱出国家、宗教、文化、种族、物种等单一视野的局限。观察视野和角度。它强调追寻一种去中心化的连结，并以万物为师，求索多样并存的可能性，也对人类的自我认知、现行社会运转机制和未来发展范式等议题展开了探讨和反思。” 节选自（在海边，我们开启“太空奇谈”aranya 阿那亚）

海滩绘画作品视频

B旷野中的图书馆

海滩绘画作品视频

案例信息CASE INFORMATION

设计师 | Designer：于伯公设计风格 | Design style：帐篷建筑

项目面积 | Area：42㎡

项目地址 | Address：内蒙古四子王旗錫拉木伦红格尔

项目名称：旷野中的图书馆

项目材料：防雨白色帆布竹竿棉绳地钉水性画笔空白绘本

2017-2022/互动装置

项目说明:

旷野中的图书馆最早建立于旷野之中，并因此命名。图书馆作为城市中的常见的公共空间，将其移动至旷野中时其建筑本身与周遭环境的辽阔产生了一种孤独感，但阅读的本质是去链接多元且更广阔的知识世界，所以在帐篷的内部艺术家于伯公提供给参观者提供了一次创作和阅读的互动机会，大家可以通过自己的想象力来创作出一本绘本，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后来者。旷野中的图书馆不断地移动至不同地省份和城市，所有参与旷野中的图书馆绘本创作的人也同时是图书馆的共创者，图书馆的藏书也因为大家创作更加丰富。这次旷野中的图书馆移动至桂湖美术馆的户外草坪，大家可以通过观看和体验的方式去想象置身于旷野之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创作一本属于自己的绘本。我们还将给每一位创作者颁发专属的旷野图书馆的藏书证书。

旷野中的图书馆，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动手做一本绘本图书！旷野中的图书馆项目最旱搭建于旷野之中并以此命名。现在的旷野中的图书馆已经游历过很多地区，与很多不同的人相遇，创作出很多天马行空的绘本。现在，旷野中的图书馆也来到桂湖美术馆，期待每一位走进图书馆参与其中的作者，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后来者。图书馆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提升自己的藏书。这也是所有参与者共同建造的图书馆，这里承载安放着属于我们的世界。这也正是旷野中的图书馆项目所期待的，期待你的加入和分享，让彼此陌生的心灵不在陌生，因为我们曾经站立在旷野中… …旷野中的图书馆本身就是一个不断移动并和在地发生联系的生命体，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参与人群，会有很大区别。这次会比之前的更加深入，越来越完善。这两个项目也需要成长的积累，需要时间的考验，期待它再次绽放。

“旷野中的图书馆”红格尔大地艺术季第一届期间（内蒙古四子王旗錫拉木伦红格尔 2020）

C移动的学院

于伯公《移动的学院》，视频，34分37秒，16：9，彩色立体声，2021；

Yu Bogong Mobile Academy, video, 34 minutes 37 seconds, 16:9, Color stereo, 2021

视频记录自2017移动的学院启动以来，部分在地艺术实践的片段以及一系列工作坊的经验和收获分享给大家。

移动的学院是针对创造力和想象力展开的教育和生活方式的社会实践，不定期开设课程，作为与社区生活和自然有效的连接建立良性可持续的模式。

促进在地居民和外部世界的交流和相互的推动，同时为可持续发展的生活方式（自然与人的关系、有机食品、生态与想象力的建筑、内部的精神需求、外部的交流方式）提供学习研究实践整合的平台。

移动的学院作品视频

您是如何为您如此高频的个人创作提供思路及养分的？

一直在路上的工作方式，面对不同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对你的触动就越多。

我们在创作过程中如何建构自洽的逻辑方式的同时表明艺术思想？

创作过程中需要时间磨合，反复推敲。如何结合自身的经验和感性直觉，展开工作。放在历史和当下的现场衡量它的不同，自洽的逻辑结构才能逐渐显现出来，这一过程是比较坚忍且具有挑战性的。

在“游移的故乡”个人展中，故乡被赋予了何种意义？我们又该如何理解不断重构中的的物理空间和归属感？

“游移的故乡”驻留项目试图在“物理区域”“历史和当下”“想象”三个平行相互叠加的线索中，得以复活想象中“故乡”。“游移”是目前我们无奈的现状，“故乡”已经远离了我们。今天故乡在城市化进程中只能作为一种模糊的“碎片化”，“不完整”存在。当我们置身在自然的深处，置身在旷野这个过滤器里，感受它的“修复力量”。

“不管走多远，故乡与精神和魂魄相随。”

破心中贼旧家具碑刻宣纸墨“游移的故乡”驻留项目展览现场（桂湖美术馆福州 2022）

“破心中贼”是王阳明在建构自身学说中阶段性总结，由外向内的转向。可见自我内在的觉醒和通透，光明才得以浮现。这些石板上所雕刻的元素，都与福州有关。其中包括了不同的格言，童谣，地名和艺术空间名称。艺术家希望观众透过多维度文本拓印的互动过程中得以了解其背后隐藏着的故事并展开联想。

衣冠南渡杉木竹片陶土棉绳大理石碑刻马鞍海滩绘画视频木雕面具“游移的故乡”驻留项目展览现场（桂湖美术馆福州 2022）

衣冠南渡是中国历史上发生的自上而下的大规模由北向南的迁徙，是一场历经上百年不同历史时期的被迫逃离。人们在故土难离的无耐和情感难舍的痛苦中，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艺术家于伯公尤为感兴趣“南音北传，衣冠南渡”这段历史，并在搜寻世界各地各式各样的独木舟资料后，在脑海之中重组出这艘长达6米左右的概念之舟，巨大的船型龙骨配合泥塑竹编的衣冠和马鞍，让空间呈现“准备启航”的氛围感。

鱼蓝溪的蓝(E 119°21′18″ N 26°21′18″) 杉木竹杆樟木棉绳花岗岩木桶过滤器潜水泵高压水管 “游移的故乡”驻留项目展览现场（桂湖美术馆福州 2022）

《鱼蓝溪的蓝(E 119°21′18″ N 26°21′18″)》是艺术家于伯公提取鱼蓝溪的溪水（长度120m/高度12m)经过桂湖美术馆的云梯圆顶的过滤装置过滤，再将过滤后的溪水返还到提水点。过滤后的溪水成为进入美术馆的观众体验和参与的一个环节，在观看和抚摸溪水的过程中，观者仿佛置身在古代的仪式之中。美术馆的地理坐标和抽象意义此时此刻，通过溪水自然流淌在一起了。人和溪水在(E 119°21′18″ N 26°21′18″)的坐标点上相遇，由此引发了不同维度的想象和碰撞，溪水依然在流淌，只是短暂告别了河床和观者建立了连接。

经过长时间在地实践中对现实的观察，以及游牧生活中的精神思索，您如何理解游牧文明中的“不确定性”？

世界各个角落存在着多种形式的牧业，而牧业作为一种重要的粮食生产系统，也是不断随着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不确定性而变化。游牧生存方式的不确定性，对自然的依赖遵循自然的规律。“不确定性”是一种对于生活的认识，是认识存在是不断变化的。这种认识基于牧人长久的生活认知和经验积累，也是这种认识，帮助牧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在面对变化时做出选择和反应。她们的社会生态异质性和制度体系来与自然共生存。

“我们不是无家可归，我们只是没有固定的家。”对于当地的牧人来说，家是移动的。牧人常常会说“只要羊群是开心的，那么我们就是开心的。”

不确定性有积极的一面，不确定性也蕴含着机遇，不确定性迫使我们思考、创造出不同的、更好的处理方式。不确定性甚至可以带来希望，让我们尝试新的社会、商业和生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