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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邦瀚斯丨西藏艺术史的先驱者图齐：最后的探险家及其非凡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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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学者如朱塞佩·图齐（Giuseppe Tucci）一般，其生平史绝无可能仅侷限于其著作史。其学问之深刻而广博，其语言学与史学史之学识令我们想起的是巨匠诸如伯希和（Paul Pelliot）与贝特霍尔德·劳费尔（Berthold Laufer），其六十余卷、二百余篇著作之广泛涉猎与多样风格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图齐亦是一位伟大的旅行家，一位永不疲倦的探索者。

——宗教史学家

米尔恰·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

图齐于其营帐前辨读经书，西藏（Ming，Ngari）；(Eugenio Ghersi，1933年；IsIAO，6037/28) 图片版权 Istituto Italiano per l’Africa e l’Oriente

此文论述之二幅唐卡来源极为显赫，为朱塞佩·图齐（1894-1984）旧藏。图齐曾于1939年前进行七次对印度北部之喜马拉雅山脉及西藏的研究之旅，二唐卡正得于某一次征程。图齐被赞誉为西藏艺术史之伟大先驱者、甚至为其创立者，其曾建立起西方世界最为重要的唐卡私人珍藏。

两张唐卡皆著录于其1949年出版之西藏艺术史之奠基性之著作《西藏画卷（Tibetan Painted Scrolls）》中。此后，两张唐卡更进入美国二十世纪风起云涌的印度及喜马拉雅艺术的洪流里，那些传奇而声誉卓著的前辈们所建立的非凡收藏之中。

多闻天王曼荼罗

宏伟的曼荼罗之中，财宝之神、守卫北方的多闻天王身骑白狮，身披华丽战甲，如中国丝绸凌空舞，装饰亦有中亚风度。此唐卡融合纽瓦尔、元宫廷之审美以及西藏宗教传统，为呈现多闻天王之最珍罕的唐卡之一。

图齐或许是那个时代最后的伟大探险家，百科全书或是其他权威汇编之中绝不乏对其之赞美。其对宗教史及西藏学之卓越贡献在西方至今无人可逾越。图齐将其职业生涯中大多时间贡献于罗马大学印度及远东宗教与哲学领域全职教授一职，教学与写作之外，亦将均约每年一半时间用于远行及实地考察。图齐成为了第一位志在到访并研究所有西藏重要庙宇的外国人。其收集的资料如画作、手稿，以及其创作的资料如照片及文本等等，跨越千万里的西藏文化重地，成为了“代代学者及学生的重要起点”。图齐共同创立了意大利中东与远东研究所（IsMEO），并于1947-1978年间担任主席。

多闻天王曼荼罗（局部）

纽瓦尔传统与元代宫廷风格在此交相辉映，此现象出现于十四世纪由蒙古人所供养的夏鲁寺中。浓烈的色调、饱满的人像与背景之卷叶纹，皆为夏鲁寺可见之纽瓦尔传统。四周雕梁画栋、寺庙及神坛则布满中国宫廷风格之锦衣罗裳。男性贵族手持权杖，女性贵族则捧供碗，各立于主尊一旁，虔诚地献以供奉。此供养人样式亦可见于夏鲁寺一长廊之礼佛长图之中。

1926年开始，正值其于印度桑蒂尼盖登以及加尔各答之著名学府教授意大利文、中文与藏文期间，获得学位不久后的图齐开始筹备其首次探索之旅。其旅行由官方许可，可将文本资料及艺术品带回意大利。

1926-1939年间，图齐七次对印度北部之喜马拉雅山脉及西藏进行实地考察。随后二战的爆发令图齐暂停远行，转而着重于研究已有之画作，并出版其全景式探究西藏绘画艺术之巨著《西藏画卷（Tibetan Painted Scrolls）》。

图齐主要为西藏学家以及宗教学家，于艺术史领域之重要著作唯有此书，但此书却被认为其恢宏巨著，标志着西藏艺术研究史之现代时期之开端。

（《西藏画卷》）成为以西方语言写成之西藏艺术、宗教史以及文学著作中得引述及参考之最⋯⋯至今仍为无可相较的西藏学研究资料。

——麦克·汉斯（Michael Henss）

多闻天王曼荼罗（局部）

多闻天王为夏鲁寺之护法神，此唐卡以多闻天王并八骑随从之图像亦与夏鲁寺之修行仪轨紧密相关。右下角之骑马战神即可以其呼出气息之毒降伏敌人。

图齐将其绝大部分或受赠于他人、或购入、或于远征途中所发现之唐卡留存以期进入一其时未建成之博物馆。

终于，1962年，125幅唐卡进入意大利国立东方艺术博物馆（MNAO）。其余唐卡则赠予好友柯尔克斯（Corcos）以反馈后者对其远行之资助。柯尔克斯则于1955年将75幅唐卡于一间纽约艺廊展售，由此开启了这些作品在西方显赫私人亚洲艺术收藏史的传承。此二张唐卡亦在此列。

大成就者形象之宗喀巴唐卡

在《西藏画卷》中，图齐对此唐卡之图像学以及宗教仪轨之背景提供了详尽论述，如宗喀巴于画面之中央，骑雄狮并持嘎巴拉碗及杖，标志以铭文“形如大成就者”。其亦论及此艺术家对八十四大成就者传记之详熟，并将其各名以红底金字一一标识。

出生于印度的传奇艺术商及收藏家纳斯里·赫拉莫内克（Nasli Heeramaneck）若未购得全部，便即是获得了绝大部分于此次纽约展售的图齐唐卡。赫拉莫内克跟随其导师库马拉斯瓦米（Ananda Coomaraswamy）之足迹，成为美国二十世纪中期最著名之印度艺术使者。

1966年，波士顿艺术博物馆展出赫拉莫内克收藏中年一小部分藏品，成为美国有史以来最完整的印度及喜马拉雅艺术展览，当中便有此二张图齐旧藏唐卡。更多艺术品进而进入北美多座博物馆，构成其最核心之馆藏，最显要的莫过于洛杉矶郡立美术馆所藏，逾2500件。

大成就者形象之宗喀巴唐卡（局部）

画面之文本来源为宗喀巴之弟子克主杰（1385-1438）得其上师之五次示现。画面顶端及底部则可见另四次示现中宗喀巴大师之幻相。尽管十八世纪时，宗喀巴之唐卡创作颇丰，然而极少有作品以八十四大成就者为构图并各写铭文。

1974年，赫拉莫内克辞世，图齐唐卡进入泛亚收藏（Pan-Asian Collection），使其成为美国二十世纪可谓最富盛名威望的私人印度、喜马拉雅及东南亚艺术收藏之珍品。泛亚收藏之主人克里斯蒂安·休曼（Christian Humann，1929-1981）与著作等身的学者、策展人帕尔博士（Pratapaditya Pal）合作无间，正是帕尔博士将休曼介绍予赫拉莫内克之遗孀爱丽丝（Alice Heeramaneck）。

多方协作之下，诸多图齐唐卡得以广泛著录与展览，图齐收藏更借展于洛杉矶郡立美术馆，其馆藏现拥有迄今所知图齐最珍罕藏品中的九件。1981年，休曼猝然离世，著名亚洲艺术商及收藏家安思远（Robert Hatfield Ellsworth，1929-2004）将泛亚收藏及图齐唐卡纳入其雅蓄。据说，安思远将包含此二张唐卡在内的唐卡悄然易手予一显赫的欧洲私人珍藏。

穿行过近一个世纪的历史风云，自喜马拉雅至欧美大陆，图齐唐卡之收藏史上依次写下一个个无与伦比的名字，为从前至现现身拍卖场上的屈指可数的图齐远程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