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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而动
未来已来
面对剧场中的艺术家,我们总是好奇地问出下列老生常谈的问题:“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个领域的?”“你觉得什么样的作品算是好作品?”令人欣喜的是,艺术家们也总是对这两个问题展开双臂,表示欢迎,往往一聊起来就滔滔不绝,甚至经常出现聊得太过忘我、以至于要反问采访者:“欸,你问我什么来着?”的画面。这时双方往往对视一笑,借着一个由头,对话又顺畅地流淌下去。
和充满创作激情的大家在一起,看他们将自己关于剧场最闪耀的灵感全数捧出,我们总是非常感动。无论从文学、音乐、绘画、摄影哪个领域出发,大家形态各异的美学追求总是表露出同样的真挚——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惺惺相惜。
《游梦岛》
《麦克白的餐桌》
《请为我打开阳台》
《搜神·四联剧》
《自催化复制: 免疫系统为您服务》
是如何与剧场艺术产生交集的呢?
《游梦岛》主创孟楠:
我一直在音乐领域工作,但也很喜欢视觉和其他艺术类的东西,只是我一直没有尝试过。是在我朋友走了之后,我才意识到人生的无常,原来这样的事情离我那么近,第一次认真思考了自己的生活,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一个舒适圈里被动的生活和工作,我只要把作品写出来,然后按公司的需求工作和演出就可以了,也是一种上班的模式。我似乎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仿佛等到它才有理由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时我意识到,我应该尽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等,不要留下遗憾,后来我离开公司,自己开始尝试制作音乐,画画,写故事,服装等等一些好玩的东西,我没有设限,什么都试一试,渐渐的游梦岛就有了雏形。
《游梦岛》
《自催化复制: 免疫系统为您服务》主创曹钰婕:
我在本科读的是艺术学,纯理论专业的。自己有做相关的摄影实践、设计实践,又参加了很多关于身体工作坊的workshop,所以就机缘巧合接触到从影像视觉出发、视觉乘以文本概念的一个视角,然后接触到了舞蹈,但那之后我越来越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剧场才是,我的这个系统被描述成跨媒介的一个表演剧场感觉是最准确的。
我是从摄影、影像开始,因为比较擅长写作和视觉;研究生阶段接触剧场后,我又转向到做展览。那时我发现文本、写作、影像,其实都是用框架性的思维,比如用一支笔去写一篇文章,用一个相机去拍一组照片、拍一个视频,其实都是综合性的视角,“顺理成章”地进入剧场后发现这又是一个非常综合的系统;但在这里面我和不同的艺术家、设计师合作多了之后,感觉我也非常渴望单向媒介的创作,所以后来才开始去做装置的创作。在当代艺术里我做的东西,我个人会觉得偏剧场;但在剧场领域,我做的东西又偏当代,我做的时尚非常的艺术,我做的艺术又很时尚,我做的剧场也很时尚,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一种交叉的(关系)。
《请为我打开阳台》导演李黔宇:
在武汉中南民族大学读本科的时候我进了一个学生剧社,和戏剧构作许鸿昌和演员冶宁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个学生剧社叫“月亮化石”。我那个时候其实对戏剧还没有什么概念,就觉得看大家排戏很好玩;后面我们偶然投报了乌镇的嘉年华项目,去乌镇看到了更大的天地,那个时候就在想,我们喜欢做戏,我们在做戏上面的确有一些想法,那为什么不坚持一下,为什么不试着做一下自己喜欢的事情呢?就是在剧场有一种被打动,被贯穿的力量。
《请为我打开阳台》
《搜神·四联剧》导演李玮捷:
我从小学钢琴,但是大学读的是汽车工程,读了两年觉得挫败感有点大:因为这个专业要画工程图,要求非常精细;弹琴有四分音符、八分音符,画工程图也是,有些线只能用H2的笔来画,有些线一定要用B2笔来画;但是弹琴一遍没弹好可以再弹,工程图一遍没画好就得擦掉,对我来说这实在是对自尊心和成就感的毁灭性打击;第二,作为大学生,对于外面广阔的夜生活、对音乐还是很喜欢,我就换专业到德国读钢琴独奏,学了指挥。
之后有一个机缘巧合到上音工作。一开始我在音乐剧系做MD音乐总监,实际和我所学的相差很远。在德国我是钢琴独奏,会有很多跟声乐的艺术歌曲的合作;艺术歌曲全是诗词,比如歌德、艾辛多夫等等,它也是戏剧的,虽然跟音乐剧不同,但我特别喜欢。你知道音乐剧的大咖桑德海姆说过一句话:“音乐就是你所能想象在舞台上呈现的所有形式和内容。一切。”所以我感谢音乐剧让我的世界变得特别的宽广。它打开的不止一扇门,而是一整幢艺术大楼的门。我不会再过多的拘泥于形式等等条条框框,情景表演的、脱口秀的,凡是和其他导演合作发现音乐和戏剧中共通的内容,我就可以把它嫁接过来,尝试各种各样艺术的表现形式。
桑德海姆
在当下的剧场中在看到什么样的作品时,会在心中肯定它为“好戏”?换言之,你心中的理想戏剧应该是什么样的?
《麦克白的餐桌》导演任爽:
在剧场看任何一出戏我都觉着还不错。有的戏就是完全就娱乐大众,我可能会把关注点从故事结构、导演的巧思上拿出来,就当看一场秀;视觉上再不好看,我也莫名其妙地会想,它这个东西会花多少钱?没有做好的这个颜色是不是可以更好?有一些国外的作品,比如赫尔曼·尼特西,他是在美术馆里边做自己的画,但是这个过程中很有戏剧的张力:人们穿着和新教徒特别像的一种花;我对他比较了解的朋友说他喜欢用红色作画,那红色是各种真的动物血液,叫“沸腾的红”,我挺喜欢。
赫尔曼·尼特西在创作,图源见水印
《搜神·四联剧》导演李玮捷: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说真话,真诚地来说谎都是好事。当然会分很多种,有些它有可能文本就非常的棒;第二种就是完全做形式化的。有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哎,它的内核一般般,或者说它就是一个老酒用新瓶装,有可能会觉得只要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觉得OK,Why not?我们作为古典钢琴音乐家,不是一直在弹“老酒”吗?在这个新的时代,即使是一样的东西,我有新的呈现方式,为什么不好呢?第三,如果说它明确了希望大家一起参与,或者说他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白,而是希望你能够去用你的理解来把作品最终完成,我也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它不说真话。
《搜神·四联剧》
《游梦岛》主创孟楠:
是一个朋友邀请我们去看的儿童剧。这是国外一个专门为自闭症儿童服务的艺术团队,那天去的所有观众都是自闭症的儿童以及他们的家长,也有很多残疾人工作者。有一位女士的一只手臂是断肢,那天是夏天,她没有戴假肢也没有穿长袖,只穿了个短袖,你能清楚地看到她断掉的部位,但是她非常自信地在那里指挥大家的工作,从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来看你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因为大部分残疾人都会遮挡一下自己,但她完全没有,当时给我冲击蛮大的,我觉得她太有魅力了,真正的自信就是要这样。
他们的剧是开放式的,自闭症儿童与演员可以随意互动。表演团队告诉家长们,不需要干预孩子,这是一个自由的空间,有些孩子会大喊大叫,有些孩子会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慢慢试探着接触演员或道具。演员会用即兴的表演、童话式的布景道具甚至是一些碎纸片去跟孩子们互动,当时让我印象很深刻。
《游梦岛》
《自催化复制: 免疫系统为您服务》主创曹钰婕:
就是虚拟的剧场。我非常想把这个作品转换成纯虚拟的一个剧场,但是它的造价非常的昂贵。我们要做纯数字技术的搭建,就涉及到大量软件、技术的加入,做一个游戏就要花10万;做一个剧场,里面每个人物的肢体都不再是依赖这个现实的动捕,每个身体的模块都是被编程的,这个时间成本也非常庞大,但它是我其中一个愿景。我另外一个愿景还是生物科技和表演剧场的结合,因为我自己非常喜欢生物科技,我认为图片在视觉上有一种抽象性,其次我对那种人眼看不到的世界非常感兴趣。
我们的眼睛就是一个50定焦毫米(的镜头),看到万物的尺寸都是符合常规逻辑的;但是你在显微镜下看到的世界,和你在飞机上看到的世界,它都非常抽象,并且属于超乎人眼常规所能够看到的另外的一个世界系统,在视觉构成上这是非常吸引我的;其次就是,生物在材料上是非常令人着迷的。我们所触摸到的桌子,电脑都是设计出来的东西,符合人体舒适度;但是生物材料它的原始性并非是舒适的,所以我对那种介质和那种视觉的观看方式是很感兴趣的。生物结合技术之后又可以发生怎么样的一个观看性的一个拓展,这是我非常想去探索的。
《自催化复制: 免疫系统为您服务》
疫情有没有“动摇”前疫情时代你心中对于戏剧的固有理解呢?
《麦克白的餐桌》导演任爽:
即使不看疫情,你未来做的剧目也应该找到一个强大的支点;不一定是大制作大景观,也不一定是多么豪华的人员配置,但是它有一个特别强的形式感。你看柏林戏节很多戏在舞台上就摆个梯子,但是他演的特好,各种的导演的巧思也都在里边。在简单的情况下还想给观众讲故事的时候,观众会觉得特怪:我本来就在一个假的空间里边,你非得跟我说:啊,我今天早上起来在客厅怎么怎么着,让我去想象,看多了就会发现,戏剧对于场景、情景的暗示都比不过电影。电影太廉价高效了,你何苦去做这件事?
所以说我们就做用一个形式也能够支撑起来的(戏)。西方当时出了一大批艺术家,类似卡普罗的即兴、彼得汉德克《骂观众》的自我控诉,都属于就是用一个形式感去支撑,演员上台第一句话就是告诉观众:你今天晚上不会看到一出完整的戏。然后就开始和观众聊天儿,说两个小时,我觉得这种有挺有意思的。
克里斯托弗·卢平柏林戏剧节新作《新生活:我们将何去何从》(Das neueLeben. Where do we go from here),图源b站用户AiralinKnowledge
《请为我打开阳台》导演李黔宇:
我觉得对我个人来说,疫情不会影响我对戏剧的理解,但是会影响我们做戏的脚步。因为我们的本科是在武汉,我离开武汉那一年,正好新冠爆发,我前脚一走,后面武汉就管控了;后面我再隔一年回到武汉的时候,我的老师、朋友们都在筹备一些在疫情的这个背景下一些个体的故事,我觉得这个是加深了我对戏剧的理解,并且更让我觉得应该义无反顾的去走戏剧这条路的一个点吧。
《请为我打开阳台》
《自催化复制: 免疫系统为您服务》主创曹钰婕:
好像并没有哎。虽然我的载体是个人,但是我更把我自己理解为一个有四个象限的系统。第一个象限就是生活的象限;在疫情期间我有一个超狂的excel,记录我每天家里有还有什么食材,我可以把它做成什么样的食物,这个表我做了整整两个月;在生活方面我是无尽地去感知自己身体系统的。但是我在创作工作方面是一个高强度的ENTJ,追寻高效率的那种集成系统,所以我完全是一个切换式的(状态);另外两个系统是有关于自我的,一个非常的理性,一个非常的感性,我会把自我非常感性和非常理性的系统输送给我的工作对象,也会按比例地输送给我生活部分,所以我觉得疫情有没有真实的去影响到我创作的剧场,因为当时我的生活载体已经很成问题了,创作是建立在一个非常安定的一个生活系统上,这样我的高层次的那种精神的需求才会被满足,能够发散吧。
《麦克白的餐桌》
阿尔托说:“残酷剧团的目的正是为了使戏剧重建其炽烈而痉挛的生活观……我们将把我们时代所持有的骚动及不安作为题材及主题。”
梅兰芳说:”大凡一个成名的艺人,必要的条件,是先要能向多方面撷取精华。等到火候够了,不知不觉地就会加以融化成为他自己的一种优良的定型。”
巴迪欧说:“戏剧真正的本质就是澄清与照亮那些在它和文本运动之间无关系的关系。”
艺术家的舞台观念总是或多或少地折射出他们认识世界的方式,承载着他们认清世界的决心。不同的舞台,可能会因为创作者的背景、喜好、地区、人生阶段而呈现出不同样貌,也没有哪一种艺术理想观引领的作品能满足所有观众的向往;但是正如大家向我们敞开的那样,这一方或典雅或先锋、或沉重或简约、或传统或虚拟的剧场,始终向亲爱的观众们大大敞开。
谢谢你读到这里,让我们一起期待最后一次报道!
31 Young Creator Program
「前滩31青年创艺计划」
本计划(简称31YCP)将面向全国的青年艺术创作者,公开征集创作方案,以表演艺术为核心形态,包括但不限于音乐、戏剧、戏曲、舞蹈、影像等,特别鼓励融合科技、当代艺术、装置、户外艺术等多种表现手段。
为优秀的创作方案提供分阶段的创作资金支持,为青年艺术家多元化的艺术手段提供“创意、包容、联结、相遇”的实践机遇,展现当代青年艺术家的创作力与想象力。
同时邀请了表演艺术领域的资深专业人士组成评委会,就作品的艺术性、创造性、视野等多方面进行评估及甄选扶持对象,并以自身的专业经验拓展青年艺术家的潜能及提供创作建议。
联合发起
前滩31x爱丁堡前沿剧展
以“爱丁堡前沿剧展”团队在表演艺术领域的专业经验,为青年艺术家提供创作扶持和引导;以“前滩31文化演艺中心”的剧场和其他空间为作品提供呈现平台;双方共同为青年艺术家提供分阶段的创作资金支持和一个全新的成长机会。
31YCP |联合发起人
何超琼 女士
信德集团行政主席兼董事总经理
水 晶 女士
爱丁堡前沿剧展艺术总监
31YCP |评委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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