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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芭莎艺术》报道 | 珍妮·萨维尔：将肉体搬上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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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 Saville, Photo: courtesy the artist. Courtesy Gagosian

7月24日（北京时间晚6点），高古轩线上项目Artist Spotlight“艺术家聚焦”特邀艺术家珍妮·萨维尔（Jenny Saville）的画作正式登陆画廊线上平台。萨维尔是当下全球身价最高的在世女性艺术家之一，她以极具争议和视觉冲击力的描绘人体的画作持续颠覆着艺术界的固有认知，为有关人类身体的绘画史不断注入新的理念。

《时尚芭莎艺术》对这位艺术家的创作进行了解读并发表文章：

珍妮·萨维尔《Virtual》（局部）, 布面油画, 200×160cm, 2020年 © Jenny Saville. Courtesy Gagosian

身价最高的女性画家

在千百年来关于人类身体的绘画史中，男性画家对女性身体的观看和描绘始终作为一种主导视角而存在着，他们的画作也共同构建出难以撼动的绘画传统。面对如此厚重的绘画史，出生于1970年的珍妮·萨维尔有着异于常人的魄力与实力。

当她以自己独特的视角观看，并用蘸满颜料的画笔在画布上描摹女性身体开始，也随即与过往历史上那些杰出的前辈们展开了一场激烈而深远的对话。

Jenny Saville in her studio, c. 1990s. Courtesy Gagosian

2018年，其早期绘画代表作《Propped》（见下图）在伦敦苏富比拍出了在世女性艺术家最高成交价——950万英镑。

回顾她过往近30年来的艺术生涯，这个早在7岁就笃定未来要成为艺术家、23岁凭借绘画天赋令英国著名收藏家萨奇（Charles Saatchi）买下她当时展览上全部作品的女孩，一路走来可谓所向披靡。身为“英国青年艺术家”（YBAs）群体代表人物之一的她，用惊人的画作持续颠覆着艺术界过往的认知，为长期停滞不前的人体具象绘画赋予了全新生命力。

珍妮·萨维尔《Propped》，布面油画，1992年， Photo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一反绘画史中那些“描绘女性身体之优美”的常态，萨维尔在画中大胆呈现人们竭力回避的臃肿肥胖、形态扭曲的女性身体，通过这些由现实中暴力、痛苦、瘀伤所构成的画面，对社会宣扬的理想女性之美发出诘问。这些画作不仅解构了男性凝视中的性别权力关系，还令周遭女性为了满足审视而采取的自我压迫行为从此成为了夺回话语权的工具。

萨维尔的选择

多年来，萨维尔持续围绕“人体”这一主题进行创作，她很早便意识到自己对于身体的关注。于是“身体”也逐渐成为她认识和表达世界的重要载体，为其不断带来灵感。而在近30年以来的艺术实践中，萨维尔也从最早只描绘“肥胖而恶心”的女性身体，逐渐拓宽到更先锋、更广阔的视野。

珍妮·萨维尔《One out of two (symposium)》, Charcoal and pastel on canvas, 152×225×3.2cm, 2016年 © Jenny Saville.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Gagosian. Photo: Mike Bruce

对于绘画对象的选择，萨维尔渐渐不再只描绘某个单一的躯体，也不再塑造一个双性体或变性体。她在多个不同属性的身体堆叠中，进一步意识到性别概念需要被模糊的可能和重要性。在艺术家看来，这是一种全新的塑造人体的方式，画中所呈现的不再单一地指向“女性”或“男性”，而是处于某种中间状态。这种选择精准地映射出社会固有性别观念对刻板、偏见等女性视角所造成绝对影响的深层原因。凭借多年探索中抱有的怀疑与反思，萨维尔创作了大量表现“中间意识”的作品。

Installation view of Ancestors, 2018 Artwork © Jenny Saville, Photo by Rob McKeever. Courtesy Gagosian

面对如今随着更多材料被研制从而激发出更多元的主题表达，萨维尔仍保持着对传统油画媒介的坚持。她非常认可艺术家德·库宁（Williem de Kooning）的那句经典：“肉体是油画被发明的原因。”在其创作中，这一特质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似选择枯燥的传统材料的萨维尔，实际上尤为懂得如何获得最具冲击力的视觉表达。除了画中堆叠的肥肉与渗血的伤口外，艳丽的色彩搭配更令人感到不安。近年来，萨维尔在用色上愈发夸张大胆，时刻与当下人们精神层面的状态密切吻合着。

珍妮·萨维尔《Vis and Ramin II》（局部），布面油画，2018年 © Jenny Saville. Courtesy Gagosian

在创作方法上，萨维尔更是彰显出画家普遍难以具备的胆识。早年间，古典大师的工作方式曾给她带来无限启迪。为了画画，她亲自前往太平间观察尸体、查看各种动物的肌肉结构，甚至窥探私密空间中的夫妻与跨性别者。

在大量观察后，萨维尔创作了大量关于吸脂、畸形矫正、变性等手术的草图。如今，为了得到理想中最接近真实状态的模特动态，萨维尔在创作前甚至会拍摄上千张各种坐姿的相片，直到感觉捕捉到更接近生活的状态。

Installation view of Ancestors, 2018 Artwork © Jenny Saville, Photo by Rob McKeever. Courtesy Gagosian

值得关注的是，专注描绘人体具象绘画的萨维尔，也在街头涂鸦艺术中汲取到她所需的营养。她曾多次表达过对涂鸦签名的喜爱，并将喷涂的晕染和渗透效果运用在自己的绘画表达中。此外，对于达·芬奇的研究方式、提香（Titian）的古典人物体态、赛·托姆布雷（Cy Twombly）的抽象形式以及培根（Francis Bacon）的病态与怪诞的研究和呈现，也纷纷支撑着她对绘画的思考。

Installation view of Jenny Saville’s exhibition EROTA at Gagosian, Davies St. April 14 – May 28, 2016, All artworks © Jenny Saville, Photo by Mike Bruce

人们不禁感叹，萨维尔在绘画诸多层面的选择和惊人的驾驭能力足以让任何一位渴望成为画家的人为之嫉妒。扎实的艺术功底和与生俱来的绘画天赋使其在绘画表达和学习能力上格外地游刃有余。这也是为何她能作为全球身价最高的在世女性画家，凭借描绘众多不堪入目的肉体而与过往杰出大师展开深刻对话的重要原因。

Artist Spotlight

“ 艺术家聚焦 ”

本次，珍妮·萨维尔专门为高古轩线上项目Artist Spotlight“艺术家聚焦”创作了全新自画像作品。从观察他人转而变为审视自己，艺术家在看似简单的视角转换背后完成了当下对自我意识的反观。

珍妮·萨维尔《Virtual》，布面油画，200×160cm，2020年 © Jenny Saville. Courtesy Gagosian

时尚芭莎艺术（Harper's BAZAAR ART）专访高古轩画廊，针对珍妮·萨维尔隐藏于画布后具有争议、思考和独具价值的收藏潜力展开探讨。

BAZAAR：画廊何时开始关注萨维尔的作品？

高古轩画廊：1999年，高古轩在纽约举办了人们翘首以盼的新作品个展《领地》（Territories），首次展出了萨维尔的作品。此前，在1992年格拉斯哥艺术学院毕业展上，萨维尔的作品便崭露锋芒，并迅速加入“英国青年艺术家”（YBAs）群体。即便在其职业生涯之初，萨维尔也一向被认为是同时代艺术家中最引人深思、技术最为完善的人才之一。她一直在挑战具象绘画的边界，并向社会对人体及其潜能的认知提出疑问。

Installation view of Ancestors, 2018 Artwork © Jenny Saville, Photo by Rob McKeever. Courtesy Gagosian

BAZAAR：以画廊角度来看，萨维尔最具突破性的艺术探索体现在哪些方面？

高古轩画廊：从包括《烙印》（Branded，1992年）在内的格拉斯哥时期的突破性画作开始，萨维尔表现出了颠覆女性美丽和性别认同的传统观念的愿望。她每一条深深嵌入皮肤表面和解剖肢体的笔触都将人类肉体，甚至是内脏般的感受展露无遗。萨维尔的画作随时间不断发展变化，但她一直持续探索人体主题并不断突破抽象和具象之间的界限。最近，她开始以绘画的形式探索多重现实的概念。

珍妮·萨维尔《Self-Portrait (after Rembrandt)》，布面油画，2019年 © Jenny Saville. Courtesy Gagosian

BAZAAR：萨维尔画作中经常出现让人难以直视的手术疤痕、层叠裸体等，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视觉印象。这些是自然成为了作品的主要卖点，还是需要额外的专业指导才能让它们得到藏家们的广泛接受？

高古轩画廊：萨维尔曾受一位藏家的邀请到纽约观察外科医生巴里·温特劳布（Barry Weintraub）的手术，这让她对疾病、伤口和如整容手术造成的其他暴力创伤相关的法医学产生了兴趣，也使她对性别表征和肉体描绘的迷恋进一步加深。受到这些变态行为的刺激，萨维尔经常将注意力集中在流动变化且处于性别中间状态的人像上。在萨维尔的其他作品中，她受到了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的《耶稣降世像》及她自己作为母亲的影响，又转而关注母子之间的亲密关系。

Installation views of Jenny Saville’s exhibition EROTA at Gagosian, Davies St. April 14 – May 28, 2016, All artworks © Jenny Saville. Installation photography by Mike Bruce

萨维尔画作强大的力量不仅来自其巨大的尺幅，同样也源于含混不清的主题，并用高超的技艺将具象和抽象相融合。她作品的尺寸常会迫使观众陷入一种深刻，甚至是不舒服的强调绘画表面物质性和结构性的对峙中。

萨维尔一向具有创作大幅画作的天性，这也让她承袭了从丁托列托（Tintoretto）到波洛克（Pollock）等艺术家的传统。相较于美观性，她更重视作品的冲击力。她借鉴了艺术史上已有的主题，描绘出表现本时代主旨的人体。

珍妮·萨维尔《Ebb and Flow》，Oil stain, pastel and charcoal on canvas，160×260cm，2015年 © Jenny Saville. Photo © Ashmolean Museum, University of Oxford.

BAZAAR：如何理解萨维尔的画作与艺术家本人之间的联系？

高古轩画廊：对于萨维尔而言，孩子的出现对她的艺术创作和看待世界的方式产生了深远影响——肉体中诞生出肉体的原始体验。有孩子之后，她的作品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也感到孩子们为她找回了艺术自由。看着小孩子肆无忌惮的行为表现，她也更加敢于放手去做更多尝试，有时在开始创作时甚至都没有固定想法的约束。

Installation view of Ancestors, 2018 Artwork © Jenny Saville, Photo by Rob McKeever. Courtesy Gagosian

BAZAAR：过往绘画史中一直不乏出现以人体为主题的画作，萨维尔的作品在艺术史上有哪些无可取代的意义？

高古轩画廊：虽然大幅人体画作并非仅是当代艺术史上所独有的，但它非常具有当代性的主题。回溯到艺术史早期，这些主题则更为普遍。萨维尔曾表达过她对提香（Titian）的祭坛画和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未完成的奴隶雕塑的崇敬。

Installation view of Ancestors, 2018 Artwork © Jenny Saville, Photo by Rob McKeever. Courtesy Gagosian

最近，萨维尔创作了一幅作品，直接回应伦勃朗（Rembrandt）标志性作品《带两个圆圈的自画像》（Self-Portrait with Two Circles，约1665年），两幅作品于2019年在高古轩格罗夫纳山（Gagosian Grosvenor Hill）并排展出。直面绘画历史的同时，萨维尔在男性主导的领域中确立了其独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