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沉睡的吉普赛人》背后有多少秘密？

MoMA绘画保护员迈克尔·达菲这样说道。在前阵子，他和同事戴安娜·哈特曼一起深入参与了这幅《沉睡的吉普赛人》的修复工作。

画家亨利·卢梭（Henri Rousseau，1844-1910）过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平凡人生。他出生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中学成绩平平，后来参了军，做了公务员。

他并没有拿到什么后半段逆袭成功的人生剧本，相反，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一生经历过两次婚姻，妻子都先他而去；他共有6个子女，临终前却只有1个女儿幸存；他过得拮据，退休后还要靠打零工补贴家用——但这一切，你并不会从他的画里察觉出。

亨利·卢梭，《梦》，1910

卢梭在父亲离世后从出生地拉瓦勒搬到了巴黎，这一生都未离开过法国。但是在他的笔下，却出现了诸多充满异国风情的画面：森林、野兽、高挂的月亮、茂密的森林…… 这幅《沉睡的吉普赛人》是他的代表之作。

19世纪中，法国正值工业革命，在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中，一群男人女人被流放到了社会边缘。他们便是让卢梭和同辈巴黎艺术家所着迷的带着浓浓波希米亚风格的“吉普赛人”。卢梭这样描述这幅画：

达菲说：“卢梭一生没有离开过巴黎，他所描绘的一切都是在巴黎所见而引发的想象。《沉睡的吉普赛人》中的狮子形象便是从巴黎植物园的狮子雕像中而来。”

画作完成后，卢梭曾经想要说服他的故乡拉瓦勒以1800法郎的价格收藏此作，但最后却被一位木炭商人所得，在店里被发现时已是尘土满面。再后来，MoMA的第一任馆长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Hamilton Barr Jr.）将其购入，从此成为了MoMA的镇馆之宝之一。

月光如水，人被自然温柔地拥抱着。

这幅画里有卢梭的梦，也有每一个人的梦。

当这幅画来到MoMA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轮的修复。修复工作的第一步便是将前人究竟做了哪些工作一一探寻。达菲介绍说:

经由检查发现，画作的天空部分之前受到过修复，但这些修复颜料已经出现褪色。这么多年来这张画至少上了三层清漆，有些颜色已经变色了。

在x光线的照射下，这幅画一下子变成了“透明人”。戴安娜·哈特曼可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卢梭的这幅画已经经过了几次修复和涂色，这一次再进行修复，第一步要做的不是加法，而是减法——将之前人为的涂色痕迹都轻轻抹去，得以还原艺术家最初的创作。

方式也特别，将温和的溶剂涂在薄薄的纸巾上，然后轻轻撕下，纸巾上便会沾下颜料。

在为原作做修复时，一般不会采取与原作相同材质的颜料，而是选择可逆的合成颜料。这样，在下次修复的时候就能够比较容易地被移除。

哈特曼正在细心地用极为细小的笔头为人物的裙子做修补。

达菲的挑战则更为艰巨：他要还原那片夜空的蓝。原作的天空蓝带有若隐若现的渐变，而且它在不同的环境下也会呈现出轻微的变化。达菲在修复时不时地将画作搬进展厅仔细观察，以求最佳效果。

从局部的修复到整体的微调，整个修复工作进行了数月。当最终大功告成，这幅《沉睡的吉普赛人》如今正在MoMA的501号展厅，与梵高的《星夜》做邻居。如果你经过它，可能并不会想到这幅画的背后经过了那么多具体的工作——而这里的每一幅杰作都是如此，它流露出艺术家创造时的信念和才华，也包含了在传承过程里无数工作者为之付出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