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关系中,她反映出了对纯真和完美美德的一种令人心痛的眷恋乡愁。”贯穿费里尼的一生,唯一崇高的爱人和后宫情结是他难以协调的渴望,但他心中“永恒之女性”从来、绝对是朱丽叶。
费里尼今天100岁了。
上海电影博物馆曾于2013年举办费里尼回顾展
拍《大路》和《卡比莉亚之夜》的时候,费里尼还没确立日后“一目了然的费里尼的风格”,事实上这两部电影里最精彩的是女主角朱丽叶·玛西娜的表演,那是里程碑式无可替代的。这次看不到杰尔索米娜和卡比莉亚,那么就看朱丽叶演朱丽叶吧,《朱丽叶与魔鬼》是费里尼的第一部彩色片,开启他在胶片上和色彩电光火石的相会,也是他和玛西娜欲说还休的复杂情感一次耐人寻味的再现。
《费里尼与魔鬼》剧照
在很多费里尼爱好者的心里,他和妻子玛西娜持续一生的感情,是他制造的最动人的一部电影。他在洛杉矶领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时候,对着台下满脸皱纹的玛西娜深情地说:“亲爱的朱丽叶,别哭了。”那是一个让很多人看哭了的场景。费里尼在1993年10月31日逝世,四个月后的1994年3月23日,玛西娜随之过世。她一直追随他,还年轻那会儿就对采访她的记者说:“如果没有遇到他,我会在家务里消磨一生。”
如果他没有遇到她呢?他们共同的朋友在《费里尼:我是说谎者》这部纪录片里说,遇到玛西娜之前的费里尼真的是个浪荡儿,总是在火车站和公园的长椅上过夜,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直到朱丽叶给了他一个家。”也是这位朋友在镜头前刺破外人想象的“爱情童话”:他们有过一个儿子,活了10天就夭折,这成了他们之间不能愈合的伤疤。裂痕和伤害在这段关系里始终存在,难以为外人道。
费里尼把他和玛西娜的相遇相伴归结为命运非理性且不可抗拒的力量。在他的笔记《我是说谎者》里他写到:“我认为这段关系在发生那天之前便已存在。”如果没有玛西娜,费里尼早年的电影会是多么无趣,她是能让导演的幻梦照进现实的演员,她的脸庞、动作、深情和语调让她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小丑,一个能演哑剧、能像游吟诗人般朗诵的小女孩,在近40岁时她仍是一个神秘的小家伙,用天真感性的梦幻润饰了黯淡的人生。
“在我们的关系中,她反映出了对纯真和完美美德的一种令人心痛的眷恋乡愁。”这是一句让人心痛的告白,然而,就像图利奥·凯兹奇为费里尼的手稿《梦书》写的序言里总结的,贯穿费里尼的一生,唯一崇高的爱人和后宫情结是他难以协调的渴望。
在费里尼1960年代的各种梦里,高大丰满的女郎以肆无忌惮的姿态出现,围着他打转的情妇们和性幻想对象们是他内心深处的理想,但他心中“永恒之女性”从来、绝对是朱丽叶。他很多次梦到朱丽叶病了或死了,梦里他忏悔“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是如此珍贵”,“无休无止地哭,感到很绝望”,在醒后的备注里他写道:“我很惊恐地醒了。关于朱丽叶的梦会被焦虑和悔恨揪紧心。”
费里尼记录于1960年-1968年的《梦书》第一卷为打量他和玛西娜的关系提供了一面澄澈的镜子,或者,和费里尼这一时期创作的《甜蜜的生活》、《八部半》以及《朱丽叶与魔鬼》构成意味深长的对照记。
其中《朱丽叶与魔鬼》当然最能满足外人的八卦欲,因为发妻朱丽叶和情妇桑德拉同台飙戏,电影内外都是文章。而八卦之外,这是费里尼20多年里不断接近妻子纯真内心世界的一次总结,正如他自己说的,这是因朱丽叶而生、为朱丽叶而拍的电影。他以为,这部电影的野心是还给女性真正的自主权及她们不可剥夺的尊严。但他也很明白,最终他是为了在她的心境里看清自己——“我想以电影作为工具切入某些真实面,可以在朱丽叶那儿找到明确的指引。”
“亲爱的朱丽叶,别哭了。”
不只是一句深情告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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