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
——围绕极简艺术的批评案例研究[1]
关键词:极简主义;剧场性;形式派现代主义;新前卫;后现代主义批评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弗雷德与艺术本真性思想研究”(13CZX087)的阶段性成果,部分内容曾发布于中央美术学院主办的“观念之道:2018国际雕塑研讨会”。原文最初发表于《美术》2019年第3期,并被人大复印资料《艺术学理论》2019年第5期全文转载。
弗雷德:《艺术与物性》
张晓剑、沈语冰译
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3年
哈尔·福斯特:《实在的回归:世纪末的前卫艺术》
杨娟娟译
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5年
一、剧场性批判
如果抓住主线来叙述,我们可以把美国1950年代后期出现的两个艺术趋势,视为对抽象表现主义辉煌胜利的反叛和突破:稍早一点的波普艺术,其代表人物虽然在取向上各异,但都大量挪用现有的公共意象乃至现成的物品,反抽象、反表现的意图明显;而今天统称为极简主义的艺术,当时体现为五花八门的实践,如ABC艺术、基本结构、实物艺术(Art of the Real)、后涂绘浮雕(Post-painterly Relief)、特殊物品等,它们强调所用材料的物质性,从平面走向三维,往往采用整全单一的形状,或者机械重复某种形状,消泯了作者的身份。
Carl Andre, 144 Lead Square, 1969
在看似与现代主义一脉相承的极简主义那里,弗雷德敏锐地感觉到了它背叛现代主义,乃至背叛艺术的危险。他对极简主义的批判,始于《形状之为形式》(1966),在《艺术与物性》(1967)中达到高潮。不过,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艺术与物性》这篇声讨式的雄文竟然没有分析具体的极简主义作品,而主要依据相关展览的总体印象,特别是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和托尼•史密斯(Tony Smith)的文本而展开批判——这其实也从侧面说明,极简主义艺术家需要倚重文本来陈述自己的观念,其艺术已经不是单纯的视觉问题。[2]
贾德和他的作品
弗雷德将这些极简主义艺术家都贬称为“实在主义者”(literalist)[3]。在《形状之为形式》中,弗雷德就提出“(实在主义感性)本身乃是现代主义绘画自身发展的一个产品或副产品”。[4]在他看来,现代主义追求“击溃或是悬搁它自身的物性”,而实在主义艺术却“要发现并突显这种物性”,“将赌注全部押在了作为物品的既定特质的形状上,如果还不能说作为某种物品本身的话”。[5]这里所说的“物性”(objecthood)[6],指绘画基底材料(画布或画板)的实际的物理特征,主要体现为基底的平面性、基底的形状等。弗雷德的意思是,现代主义承认绘画的基底材料的物性,但寻求克服它;而极简主义让作品直接等同于基底材料的物理性质,回到直接的物的状态。而这句“……如果还不能说作为某种物品本身的话”,挑明了弗雷德的真正担忧,那就是,他在极简主义那里看出了类似于杜尚现成品的危险:混淆艺术作品与日常物品的区别。
在《艺术与物性》中,弗雷德推进了分析,极富原创性地提炼、命名了极简主义艺术的重要特征——“剧场性”(theatricality)。他断言:“实在主义之支持物性只不过是对新型剧场(theater)的一种追求罢了”。[7] 在西文中,theater原本既有表示“观看场所”的“剧场”之意,又有表示表演行动的“戏剧”之意。在20世纪,特别是20世纪下半叶以来的语境中,我们或许可以将“剧场”理解为“在剧场中呈现的艺术形式”(包括戏剧、舞蹈乃至部分行为艺术等),它比基于剧本、摹仿行动、强调冲突的“戏剧”(drama)指涉更广[8],因此,我们实际上可以用“剧场艺术”来加以理解。当弗雷德说“新型剧场”的时候,他想到了从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到阿尔托(Antonin Artaud)及相关的前卫戏剧,还有1960年代的偶发艺术、行为艺术等,他敏锐地意识到,回归到物体本身、看似毫无内容的极简艺术,其实在追求成为一种新的“剧场艺术”。
Robert Morris, Exhibition at the Green Gallery, 1964
概括说来,极简艺术具有跨媒介的特点,它介于雕塑与绘画之间,这种媒介上的混杂弗雷德视之为“剧场”。其次,极简艺术追求情境的设计,注重类似于舞台的“场面调度”(mise-en-scene),把观众视为其中的一个要素,从而打破作品的封闭性、自主性。三,极简艺术的展示与体验诉诸时间,是“绵延的在场(presentment)”,需观众流连往返其间,跟剧场体验相似。[9]相比而言,弗雷德所认可的现代主义艺术基于媒介的特殊性,其价值依托于各门艺术所形成的惯例(有可比较的先例),而其品质内在于作品而非源于观众的反应(“有趣”);更重要的是,作品在任何一个时刻“都是充分地显示自身的”,人们在一个单纯的瞬间就能“体验到它的全部深度与完整性”——弗雷德认为“正是由于它们的在场性(presentness)与瞬间性,使得现代主义绘画与雕塑击败了剧场”。 [10]
回到当时的上下文,我们或许可以用罗伯特·莫里斯的一件早期作品来补充弗雷德的分析。那件作品的展示过程如下:幕布打开,一根方柱(8英尺高,边宽2英尺,胶合板制成,灰色外漆)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垂直矗立着,毫无动静地维持三分半钟,期间无人上台和下台;突然方柱倒下;再过三分半钟,幕布闭上。[11]很显然,即便普通观众也能感觉到,整个场景是一场刻意的、拟人的表演。该作品创作于1961年,弗雷德并未提到,他在1960年代中期所面对的极简艺术主要是静态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它都非常直观地体现了极简艺术中还余留着的自然主义或“拟人主义”(这背离了现代主义那去人性化的抽象之要求),也示范了弗雷德所谴责的“在场”和“剧场性”。
如今回头来看,在当时的前卫戏剧和表演的语境中,用“剧场”来阐发偶发艺术和行为艺术是可以想见的,但是以其描述看起来完全抽象的极简艺术,则需要非同寻常的洞察力和概括力。弗雷德那时已经意识到,极简主义注重作品与具体环境、作品与观众的关系,并把观众的反应、社会效应视为评判作品好坏的要素——这是他难以容忍的趋势。只是,经他使用过的“剧场性”已经拓展了意涵,在当代艺术中成为极富生命的概念。德•迪弗认为,通过把处于绘画与雕塑之间的种类间性(interspecificity)叫作“剧场”,弗雷德把握住了大量极简主义作品的现象学性质,“比如它们的‘在场’,它们对观者的卷入,它们在绵延中的存在”。[12]而后来跟弗雷德分道扬镳的罗莎琳•克劳斯,也在《现代雕塑的变迁》中援引“剧场性”展开分析,并以其涵盖动态和灯光艺术、环境和场景雕塑、行为艺术、偶发艺术等。[13]凡此种种,都表明弗雷德敏锐的判断力和锻造概念的理论天分。
二、形式派现代主义的理想
在弗雷德对极简主义艺术的批判中,我们其实可以看出他所秉持的两种基本原则。首先,他坚持现代艺术体系中有关空间艺术相对于时间艺术的区分:像绘画、雕塑这样的空间艺术,应该是瞬间、即时地呈现的(尽管在欣赏时可能需要反复打量),不应该在时间里相续展开——而极简艺术以其场面调度式的展示,需要观者在时间的绵延中不断体验。其次,更根本的,则是他坚持艺术世界与世俗现实的区分,其隐含的观点是:诉诸世俗(物质性、具体环境)的艺术是堕落的艺术,甚至就不应该被称为艺术——而极简艺术的展示过多地借助现实环境,它对场所的依赖有违艺术作品的自主性。
对空间艺术特点的分析,可以追溯到莱辛。在著名的《拉奥孔》(1766年)中,莱辛根据媒介的差异来讨论诗与画的界限,认为绘画是“用空间中的形体和颜色”,只宜于表现那些在空间中并列的事物;而诗“用在时间中发出的声音”,因而宜于表现在时间中先后承续的事物。他还说,“绘画由于所用的符号或摹仿媒介只能在空间中配合,就必然要完全抛开时间”,强调了空间艺术对时间因素的克服。[14]
莱辛:《拉奥孔》
到20世纪初,在文学和艺术里都出现了“同步性”的理想。墨西哥诗人帕斯说:“在20世纪第二个十年的绘画、诗歌和小说中,出现了一种由时间和空间的一致构成的艺术,它力图取消前后、迟早,内外的区别并使其相提并论。”比如立体派,是要在画面上显示事物不同角度的形象,未来派则并置时间的先后。而那时的诗歌(作为时间的艺术)也在追求这种“同步性”,浪漫派和象征派大量使用类比,就是想要努力融合并列与延续、空间性与时间性。[15]弗雷德本人也是一位诗人,显然很熟悉这段历史,在《莫里斯•路易斯》(1966-67)一文的最后,他认为象征主义诗歌在追求无时间性、类似绘画的瞬间的“在场性”。[16]
不过,理论上对弗雷德的直接影响应该来自格林伯格。格林伯格强化了媒介-特殊性(medium-specificity)论题,在明显向莱辛致敬的《走向更新的拉奥孔》(“Towards a Newer Laocoon”, 1940)中,他基于媒介为各种艺术的分化提供了一套历史叙事[17]。后来在《抽象艺术的案例》(“The Case for Abstract Art”,1959)中,格林伯格也提到造型艺术的瞬时性问题:“从理想上说,一幅画的整体应该在一瞥之中就被抓住;它的统一性应该是直接明了的,而一幅画的至高的品质,它打动与控制视觉想象力的最高级力量,就应该存在于它的统一性中”,“一幅画……是一下子(at once)就全部在那里的,像一个突然的启示。一幅抽象绘画,通常要比具象绘画更专门、更明晰地让我们理解这种‘瞬时性’(at-onceness)。”[18]
很显然,弗雷德继承并推进了格林伯格对媒介特殊性的坚持。他跟格林伯格一样,把媒介特性及其效果当做了艺术的规范和标准,主张各门艺术的判断标准要依据各门艺术的惯例;绘画或雕塑,应该抛弃日常的时间模式,要在瞬间中追求一种完全的“在场性”——不然就不是好艺术。
不止于此的是,很多批评家都从弗雷德对现代主义艺术的“在场性”的强调中,还听出了一种“神圣”或“宗教”的意味。这是有依据的。《艺术与物性》一文的题记里提到了美国18世纪著名神学家乔纳森•爱德华兹的话:“我确信,世界每一秒都在更新;万物的存在瞬间消逝,瞬间更新”,不变的信念是,“我们每一秒都能看到上帝存在的同一个证据,正如我们应当看到的那样,假如我们看到过他最初的创世的话”。[19]而在文章的最后,弗雷德说:“我所说的被剧场腐化或颠覆的感性或存在的心境是无所不在的——事实上是普遍的。我们中的大多数或全部,都是实在主义者。而在场性则是一种恩典。”[20]这种神启式的表达是要说明,我们对于现代主义艺术作品的每一次经验尽管都未必一样,但每一次都感受到其品质和价值的说服力,犹如我们在变化的事物中感受到上帝的不断到场。后来福斯特略带讥讽地评论道:“在此,审美自主的学说戴着一个新面具回归了,它暗示着自主的艺术并没有与宗教分离(如启蒙主义美学曾经建议的那样),而是部分地成为宗教的一种秘密的替代——替代了一度由宗教提供的主体的道德自律。”[21]
更进一步地,弗雷德对剧场性、对艺术的情境化的批判,也暗示出他对展览空间的不曾具体言明的预设。克林普说:“在现代主义艺术的理念中,艺术作品本身被认为自行具有一种固定的、超历史的意义,这种理念决定了作品的无地点性(placelessness),决定了它不属于任何特定之处,在现实中此种无地点(no-place)就是博物馆……场所特殊性(site specificity)通过对循环流动性(circulatory mobility)的拒绝、对特定场所的归属,来反对那种理念,并揭示被遮蔽的物质系统。”[22]换言之,极简主义让作品处于一个实实在在的地点,并让作品与现场之间构成相互的意义关系,需要观者置身现场才完成对作品的创作。而弗雷德反感的正是这种“场所特殊性”。在他看来,艺术的品质居于作品本身之中,而非同环境、同观者的关系之中;而他另一个更重要的隐含设定是,艺术作品所处的空间犹如白板,现代主义作品就栖息于这个未经玷污的纯洁空间中,它们以其自主性而可以从一个空间挪移到另一个空间,不与具体的环境相粘连。[23]
道格拉斯·克林普:《在博物馆的废墟上》
(中文译本由汤益明译,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即出)
这意味着,在弗雷德那里,当观者体验作品时,所处的空间是被虚化掉的,只剩下作品那完全呈现的审美形式。也就是说,弗雷德强调了一种不需中介的审美经验——观者在瞬间就直觉地把握到对象的审美品质,观者与作品之间好像是“透明的”。他在与克拉克的交锋中,强调批评家的“直觉”的重要——他要能够对作品的内在贴切性做出直觉判断。显然,这与格林伯格的主张是一致的,而且可以回溯到弗莱,直至康德的美学理论:观者要悬置具体的利害考量和知识推理,凭直觉判断作品的视觉品质。
所以,从康德和席勒,一直到弗莱、格林伯格那里对“艺术(审美)”与“世俗生活”的区分,以及在此基础上对艺术独特性质的信念,是激发弗雷德批判极简主义的根本缘由。极简主义的罪孽在于,它以一种实在的理解方式,混淆了超验的“在场性”(presentness)与事物的世俗“在场”(presence)[25]。也就是说,极简主义艺术倾向于混杂世俗物品、世俗空间(具体场所)、世俗时间(绵延)及世俗经验,从而具有弗雷德所称的“剧场性”。其结果,是艺术品与日常用品的界线变得岌岌可危,艺术的败坏行将来临。
这种秉持媒介特殊性主张(各门艺术具有自身的惯例系统和判断标准),强调艺术的品质和价值,标举艺术与生活之界限的理想,被称作“形式派的现代主义”(formalist-modernism,或译“形式主义的现代主义”)。可以说,弗雷德对极简主义的批判堪称形式派现代主义的顶峰。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张晓剑,浙江大学博士,温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人文社科处副处长,主要从事中西艺术史、西方现当代艺术批评的教学与研究。独立译有《专注性与剧场性》,合作译有《艺术与物性》《杜尚之后的康德》,合作编有《20世纪西方艺术批评文选》,在《文艺研究》《美术研究》《新美术》等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若干,主持并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项、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项目1项,参与国家社科重大招标项目1项。
相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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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主义与形式批评(1965)-迈克尔·弗雷德著 沈语冰、张晓剑译
注释:
[1]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弗雷德与艺术本真性思想研究”(13CZX087)的阶段性成果,部分内容曾发布于中央美术学院主办的“观念之道:2018国际雕塑研讨会”。
[2]由于极简艺术与波普艺术,大量接近实际物体的作品在60年代出现,引发了有关“何为艺术”的思考。哲学家阿瑟•丹托受沃霍尔的“布里洛盒子”的刺激,发表了《艺术世界》(1964年)一文。概念艺术家科苏斯发表了《哲学之后的艺术》(1969年),对概念艺术做了较为系统的阐发;而迪基(George Dickie)也发表《定义艺术》(“Defining Art”, 1969)一文,提出著名的“艺术体制论”(The institutional theory of art),并在后来的《美学导论》(Aesthetics: An Introduction, 1971)、《艺术与审美:一种体制论的分析》(Art and the Aesthetic: An Institutional Analysis,1974)中加以进一步阐述。这些都说明,对艺术进行观念上的思考在60年代开始变得迫切。
[3]literal这个词有“字面上的”、“真实的”、“实际的”等意思,我们认为勉强可用“实在的”来译(不过,这并不等同于哲学中real意义上的那种“实在”),相应的,literalness可译为“实在性”,literalist则译为“实在主义者”“实在主义”。
[4]弗雷德:《形状之为形式:斯特拉的不规则多边形》,见《艺术与物性:论文与评论集》,张晓剑、沈语冰译,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3年,第103页。
[5]弗雷德:《艺术与物性:论文与评论集》,第159页。
[6]比利时批评家德·迪弗在《杜尚之后的康德》中,提到弗雷德的这个概念时采用了objectness。弗雷德本人对类似概念的使用,最初是从讨论斯特拉的条纹画开始的,曾用过thing-nature、thingness等语词。
[7]弗雷德:《艺术与物性》,第161页。
[8]当然也可以更窄,用来特指当代实验性的剧场艺术。关于剧场概念的更全面的辨析,参见汉斯·蒂斯·雷曼:《后戏剧剧场》,李亦男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
[9]弗雷德:《艺术与物性》,第176页。
[10]弗雷德:《艺术与物性》,第177页。有关弗雷德的极简主义批判的完整梳理和分析,参见张晓剑、沈语冰:《物性的诱惑——弗雷德的现代主义立场及其对极简艺术的批判》,载《学术研究》2011年第10期。
[11]罗莎琳·克劳斯:《现代雕塑的变迁》,柯乔、吴彦译,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2017年,第204页。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罗伯特·莫里斯曾经跟随安娜·哈尔普林(Anna Halprin)学过现代舞,而且他当时的爱人就是舞蹈演员。
[12]蒂埃利•德•迪弗:《杜尚之后的康德》,沈语冰、张晓剑、陶铮译,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4年,第197页。
[13]罗莎琳·克劳斯:《现代雕塑的变迁》,第209页。
[14]罗莎琳·克劳斯:《现代雕塑的变迁》,第209页。
[15]参见奥克塔维奥·帕斯:《帕斯选集》,作家出版社2006年,第505-507页。
[16]弗雷德:《艺术与物性》,第138-140页。
[17]格林伯格认为:17、18世纪的时候,文学占据支配地位,绘画和雕塑都想要再造文学的效果,沦落为文学的傀儡;到19世纪中期,前卫在与资产阶级社会的对立中,让艺术成为自身的正当理由(即艺术的目的是为了艺术本身),由此反抗文学统治、回到各门艺术的媒介;在此过程中,以抽象的、纯形式的音乐为范例,各门艺术都划定其活动范围的根本界限,每一种艺术都在其“合法的”边界之内,更明确地说,“艺术的纯粹存在于接受或愿意接受对特定艺术媒介的限制”。也就是说,他认为,现代主义艺术要实现自身的纯粹,首先得基于对特定媒介的限度的认识。参见格林伯格:《走向更新的拉奥孔》,易英译,载《世界艺术》1991年第4期,第10页以下。
[18]Greenberg, “The Case for Abstract Art”, in Clement Greenberg, Modernism with a Vengeance 1957-1969, pp.80-81。
[19]弗雷德:《艺术与物性》,第155页。
[20]弗雷德:《艺术与物性》,第177-178页。
[21]哈尔·福斯特:《实在的回归》,杨娟娟译,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5年,第62页。
[22]Douglas Crimp, On the Museum's Ruins,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MIT Press, 1993, p.17. 译文参考了汤益明博士即出的译著(道格拉斯•克林普:《在博物馆的废墟上》,汤益明译,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8年即出),在此致谢。
[23]权美媛:《连绵不绝的地点——论现场性》,载《1985年以来的当代艺术理论》,第32-33页。
[24]Michael Fried, “How Modernism Works: A Response to T.J.Clark”, Critical Inquiry, 9:1(1982:Sept.), pp.230-234.
[25]哈尔·福斯特:《实在的回归》,第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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