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艺术史中的传奇夫妻。
结婚那年,他42岁,136公斤,她22岁,44公斤。
人们将他们称为‘大象和鸽子’。
他是迭戈·里维拉,改变和塑造墨西哥壁画的艺术巨擎;她是弗里达·卡罗,自传式的绘画被视为自我表达,是首位在卢浮宫展出作品的拉丁美洲女性艺术家。
迭戈的作品立足公众视角,批判和描绘身处的世界和社会环境;弗里达的作品则聚焦私密,是她人生境遇的情感影射。
这段婚姻有他的支持与欣赏、放纵与背叛,也有她不可自拔的倾慕与爱恋。
因残疾终身承受身体痛苦的弗里达曾说“我一生中遭遇了两次严重的意外。一次是车祸…另一个是迭戈。”
初遇
和所有少女漫画中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人相遇、相识、相爱的回忆是粉红色的。
12岁的弗里达
当时刚从严重车祸事故中康复,想要在艺术上有一番作为的弗里达急于寻求来自前辈的建议和指导。为此,她找到了旅欧归国后投身‘墨西哥壁画运动’的迭戈·里维拉。
迭戈·里维拉
迭戈·里维拉出生在墨西哥一个富裕的中产家庭,幼年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得到了家庭的支持培养。20世纪初,他受人资助前往欧洲学习艺术,并见证了立体主义在欧洲的兴起。
迭戈·里维拉《Creation》1922
1922年,迭戈归国第二年,接受政府委托,在国立预科学校(Escuela Nacional Preparatoria)礼堂创作自己第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壁画《Creation》。在他的自传《My Art,My Life:An Autobigraphy》回忆,他与弗里达的初次相遇其实是在这一年。15岁的少女弗里达——作为学校仅有的35名女学生之一,当时就坐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他作画。
20世纪20年代,里维拉返回墨西哥,加入正在国内激烈进行的“墨西哥壁画运动”中。此次艺术运动源起于1910年的墨西哥革命而导致的内战。新政权鼓励艺术家创作本土拉美艺术,在城市的公共场合绘制大型壁画形成公共艺术,借此唤醒民众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这种拉美式的激情和创作活力使得“墨西哥壁画运动”也因此受到国际关注。
1932年,在迭戈原本为美国纽约洛克菲勒中心—通用大楼落成而绘制在作品《Man at the Crossroads》中,他将列宁的形象绘制其中。
迭戈在此时已慢慢显露他对左翼政治的狂热,公开支持共产主义和工人革命。
当弗里达找到迭戈时,他正站在教育部大楼外的脚手架上创作受政府委任的大型公共壁画。这个眉毛像黑鸟翅膀的女孩站在脚手架下,唤迭戈下来,神情严肃地询问自己是否应该在艺术道路上有所坚持,并等待这位导师般人物的回答。
穿天鹅绒的自画像 1926
迭戈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女学生是谁,但对她带来的三件肖像作品所呈现的独特表达和原创性印象深刻并鼓励道:“在我看来,不管这件事有多么困难,你必须坚持绘画。”
就这样,他们成为了师生朋友。他为她的作品提出意见和指导,帮助她发展她的艺术风格,也深深的陷入爱情之中。四年后的1929年,两人结婚。
爱情AB面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年长弗里达20岁的迭戈为她打开了世界。迭戈不仅鼓励弗里达专心于自己的表达方式,使其才华得以施展,也影响了她早期的绘画风格、个人特点以及信仰的确立。
弗里达身穿时髦西装套装,手拿一顶共产党的帽子与迭戈一起参加工会游行,支持技工和雕塑家。
作为艺术家夫妻,迭戈和弗里达也常会将彼此的形象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迭戈为墨西哥城教育部所做的壁画《Balada de la Revolucion 》局部,1928
在里维拉为墨西哥城教育部所做的壁画《Balada de la Revolucion (1928, Ballad of the Revolution)》中,可以清晰的辨别出弗里达的形象。画中的弗里达身着红衣黑裤,正表情严肃而坚定地向革命战士分发武器,胸前佩戴的一颗红星无声述说着她的共产主义信仰和墨西哥共产党员的身份。
弗里达《亨利·福特医院》1932
底特律艺术博物馆中庭,馆内由迭戈绘制大型壁画《底特律工业》
《底特律工业》局部
1932年,弗里达流产了。她将这一事件带给她的伤痛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了作品《亨利·福特医院》中。作品中漂浮在空中,由子宫包裹着的未出生的婴儿被迭戈放进了植物球茎内,出现在同一时期创作的《底特律工业》中,是对生命的礼赞也是对妻子的深情抚慰。
弗里达自画像《The Broken Column》,1944
尽管遭遇种种不幸,弗里达的坚毅品格被迭戈欣赏。她留存作品的三分之一都是自画像,和当代女孩追求‘磨皮效果’的自拍不同,她在作品中毫不隐藏的展现自我,诚恳的接受自己生命中的残缺和伤痛。迭戈盛赞弗里达的绘画:“尖刻而温柔,坚硬如钢铁,精致如蝶翼;可爱如甜美的微笑,却深刻残酷如苦难的人生。”
我想给你你从未拥有过的一切,即便如此,你也不知道爱你是件多么美丽的事。——弗里达·卡罗
弗里达《Frieda and Diego Rivera》1931
婚后第三年,弗里达创作了二人肖像《Frieda and Diego Rivera》。画中二人像是一对新婚夫妇。那时的他们牵手并肩,爱得平等。画中的弗里达身着明艳的传统拉美服饰,并精心束起编发,这一外在形象也成为她此后的主要特征。而选择传统民族服饰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腿疾,另一方面则是受到迭戈作品中对墨西哥日常生活描绘的影响。
作为里维拉的第三任妻子,尽管弗里达在外也流传着各种著名情事,但这都比不上她对迭戈的爱。或许我们可以将她与其他情人的关系理解为一种因嫉妒而对迭戈做出的疯狂报复行为,毕竟她也曾将迭戈的情人勾引至自己身边。
在遭遇迭戈和妹妹的双双背叛下,弗里达在给好友Dr. Eloesser的书信中表露着她对迭戈无尽的爱意和心碎。“我意识到,迭戈对她的兴趣更胜于我,我不断地对自己说我已经准备妥协,如果这样能够让他更快乐。我付出了很多去容忍这一切,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痛苦···”
弗里达《A Few Small Nips (Passionately in Love)》,1935
这一事件也直接导致了二人的婚姻破裂。弗里达通过作品《A Few Small Nips (Passionately in Love)》讲述了自己对迭戈的爱意、愤怒与痛苦,以及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受到的伤害。
在这幅作品的铅笔草稿中,她起初画了一只携带丝带的鸽子,丝带上写着“我亲爱的已不再爱我”。然而,在这幅画的最终版本中,这句令人心碎的话语略带自恋和哀怨的话语被修改为两只鸽子携带这丝带,上书“一些小伤害(A Few Small Nips)”。
作品的灵感来源于当地报纸报道的一起情事谋杀案,一个女人被她的情人因嫉妒而谋杀,而谋杀犯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称:“But it was just a few small nips!”(这只是一些小伤害)。这起蓄意谋杀案就像是弗里达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和情伤的象征。
弗里达《The Two Fridas》1939
1939年,两人离婚,弗里达在同年创作了《两个弗里达》。画中两个弗里达的形象,描写了失去丈夫迭戈后的伤痛。左边身着欧式裙装的弗里达,衣领和心脏被撕裂,剪刀剪短了她与另一个身着墨西哥服饰弗里达之间的联结,不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裙摆。
在1944年的作品《Diego and Frida》中弗里达把自己和迭戈画为一体,合为一颗心脏
最终,习惯爱和背叛的迭戈与爱的无法自拔的弗里达还是选择复婚,重新生活在一起。弗里达在复婚后的日记中也记录了自己更加平和的心态。“复婚生活非常顺利。少了争吵,多了互相理解,从我的角度来说,对于其他女人突然占据他内心的愤怒也减少了。”
在弗里达1943年和1949年的作品《Diego on my mind (Self-portrait as Tehuana)》和《The Love Embrace》也间接证明了这一态度的转变。
《Diego on my mind (Self-portrait as Tehuana)》,1943
《Diego on my mind (Self-portrait as Tehuana)》创作于1943年,迭戈的形象以信仰的形式出现在穿着传统服饰的弗里达额间,让我们看到她深刻的爱以及想要成为迭戈生命中唯一爱人的希望。
《The Love Embrace》1949
而到了1949年,花边新闻不断的迭戈以新生儿的形象出现在了弗里达的怀中《The Love Embrace,1949》,显示出她母性的宽容和无限的宠溺与爱意。
迭戈·里维拉《星期天下午的梦》局部,1948
1948年,迭戈在墨西哥城普拉多大厦创作了《星期日下午的梦》,并在画上写了“上帝不存在”的口号,此举引起激烈斗争。
画中心处的骷髅和弗里达的形象在数十年后的动画《寻梦环游记》中再现。
迭戈虽然爱着弗里达,却无法只钟情于她。他曾在自传中自白“如果我爱上一个女人,我越爱她,就越想要伤害她。弗里达就是这一令人厌恶特征的受害者。”
1954年7月13日,弗里达离世。迭戈说“1954年7月13日是我一生中最悲惨的一天。我永远失去了我心爱的弗里达。我现在太晚意识到,我对弗里达的爱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部分。”
然而,这种哀痛仅持续了一年,迭戈便一如既往的陷入另一段感情,再婚了。
已展示全部
更多功能等你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