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奇葩说》的主题“失火时,应该先救画还是先救猫”引发了一波讨论。人们纷纷结合自己的脑洞,和选手一样在网上各抒己见。但这件事真的能有一个定论吗?
艺术品的价值如何与生命比较一直是人们争论不休的主题,此次的命题将这两个概念转化为名画与猫。有人在看到题目后便会质疑:这个命题真的成立吗?抛开论题是否成立不谈,名画和猫该何去何从?
艺术家:毁掉才有价值?
对艺术家来说,一生中能让其满意的作品并不多。不论世人如何吹捧,他们都会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火灾发生时遇到的是自己的作品,他们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画而选择救猫,毕竟被他们亲手毁掉的作品远不止这一件。
格哈德·里希特《Abstraktes Bild 849-3》,布面油画,1997年
从克劳德·莫奈(Claude Monet)到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这些历史上著名的艺术大师都曾销毁过自己的创作。莫奈曾说:“我能做的只有在消失前,毁掉我的画。”对于追求完美的艺术家而言,一生的创作不必数量巨大,只要能代表自己就好。
克劳德·莫奈《Water Lilies》,布面油画,151.4×201cm,1915年 莫奈曾因认为自己的作品不够完美,亲手销毁了15幅以睡莲为主题的画作。
查尔斯·卡莫恩(Charles Camoin)是法国表现主义风景画家,他与野兽派艺术家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是挚友,曾为其绘制肖像,现藏于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他在34岁时便声名鹊起,成功地举办了个展。但却因压力过大,最终烧毁了自己80多件画作。
查尔斯·卡莫恩《Quai du port de Cassis》,布面油画,38×55.5cm,1903年
查尔斯·卡莫恩《Le Port de Cassis à la barrière》,布面油画,65×81cm,1905年
后来,一位作家设法修复了这批作品并进行拍卖。卡莫恩发现后将对方告上法庭,法院最终判他胜诉,这位艺术家再次销毁了这批作品。
查尔斯·卡莫恩《Un coin de Saint Tropez》,布面油画,35.5×52.7cm,1957年
在旁人眼中,卡莫恩烧毁画作更像是一时赌气,作品复原就应当庆幸并妥善保存。但对艺术家来说,毁掉自己的作品更像是一种仪式:告别那个不够完美的自己。有时是为了维护形象,有时是为了突破创作瓶颈,而很多艺术家就是这么爱惜自己的羽毛。
查尔斯·卡莫恩《La fenêtre de l'atelier de Saint Tropez, à la nature morte》,布面油画,61×50cm,1956年
而且,有时候破坏甚至还是艺术品完成的必经之路。艺术家珍妮·安东尼(Janine Antoni)用巧克力和肥皂制作了自己的半身像,并命名为《舔和泡沫》(Lick and Lather)。在展览过程中,巧克力雕像不断融化、肥皂雕像被丢进水中,二者逐渐变形、消失,而这才是其创作完成的时刻。
珍妮·安东尼《舔和泡沫》,雕塑
安东尼说:“有些艺术只有靠破坏才能创造。”在这类作品中,破坏是手段而非目的。正如班克斯(Banksy)在拍卖现场毁掉《Girl with Balloon》是为了提醒人们关注艺术内涵,毁掉的艺术品或许看起来不完美,但其内涵却因这一行为而完整。
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班克斯的作品《Girl with Balloon》在成交时被隐藏的碎纸机剪碎。
对这些“不爱惜”作品的艺术家来说,美术馆起火可能他们哪个都不会去救。他们会在安全地带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画作,欣赏艺术品完成的瞬间。这些艺术家也许会说:“我可能不会救我的画,但我也不一定来得及救猫!”不救并不代表不重要。对艺术家来说,烧毁有时不过是成就作品的一个步骤罢了。
吉兰·玛格丽特《火的发现》,布面油画,33×41cm,1934-1935年
观众:别问了,我什么都没想
对从事艺术专业的人来说,艺术品的价值可以靠其风格、流派等方面识别,但对普通观众来说,往往是靠第一直觉分辨。在面对火灾这类紧急情况时,难道有人会搜索一下画作价值,平衡一下利益关系再做出选择吗?
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The Burning of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布面油画,92.3×123cm,1835年
在近期的观展过程中,一位来自法国的画廊老板曾说:“在现在的中国,人人都认识拿破仑。”这句话不仅是一句戏言,更说明了当前普通大众认可的画作类型。
罗伯特·勒费弗尔画室《拿破仑皇帝着骑兵军服画像》,布面油画,228×151cm,1815年
从画面内容来说,古典主义等传统油画比当代艺术更易被理解。虽然当代艺术市场潜力巨大,但普通观众却不一定埋单。在他们眼中,封塔纳(Lucio Fontana)的割画可能都比不上古欧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的油画;莱曼(Robert Ryman)的单色画可能会被误认为根本没画完......
卢齐欧·封塔纳《Concetto spaziale, Attese》,布面水彩,65×82cm,1964年
罗伯特·莱曼《Ledger》,76.3×71.1cm,1983年
这类闹剧的产生并非因为艺术品没有价值,而是因为人们还不够了解这些创作。在二战时期,纳粹的恐怖统治令人发指,其对艺术品的控制欲也达到了顶峰。给当代艺术贴上“堕落”的标签、大肆掠夺符合其审美的画作……在当时,许多人都自发地开始保护艺术。
弗兰茨·马克《Siberian Dogs in the Snow》,布面油画,1909-1910年
加布里埃尔·穆特《Landschaft mit Wolken》,布面油画,33×40.8cm,1908年 二战期间,穆特将包括康定斯基在内的“蓝骑士”艺术家的创作藏匿在地窖中,躲过了纳粹的搜索。
英国前首相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曾在1940年表示,要将所有的艺术品藏进洞穴和酒窖,避免其被夺走。而巴黎卢浮宫也在1939年时有所安排,近4000幅名画被转移、隐藏。其中久负盛名的《蒙娜丽莎》也在二战期间在法国境内数次辗转,最终成功地被保护下来。
为保护埃尔金大理石雕塑(Elgin Marbles),二战期间它被藏在奥德维奇(Aldwych)地铁站里。
这类情况与火灾稍有不同,毕竟人们是在有组织、有计划的前提下保护名画的,但人们保护艺术品的心情是相同的。当面对这些画作时,人们看到的不是价格和它们能带给自己哪些好处,他们看到的只是画作本身。
当时的英国国家美术馆的馆长、艺术史学者克拉克(Kenneth Clark)在研究储存在曼诺德板岩矿仓库里的画作。
当巴黎圣母院起火时,人们纷纷担忧其建筑毁坏情况、艺术品是否被救出,没有人关心这场大火是不是会波及到周围路过的小猫小狗。这不是因为人们冷血,而是由于大众公认巴黎圣母院的价值,救猫还是救画这种特殊情况并不在当时的考虑范围之内。
巴黎圣母院失火现场
火灾现场被抢救出的荆棘王冠
面对起火这种紧急情况,人们的决定往往是下意识的。就像男生经常面对的“我和你妈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一样,在假想情况下往往会权衡利弊,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谁又来得及多想?
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The Burning of the Houses of Lords and Commons》,布面油画,92×123cm,1834年
价值应如何衡量
“当美术馆着火,救名画还是救猫?”这个命题往往会牵扯到个人的价值观上。救猫,说明这个人不懂艺术、文化价值;救画,说明这个人冷酷无情、用金钱衡量生命。正是由于这类“杠精”理论的存在,现代人才生活得如此辛苦。
波兰艺术家Kajetan Obarski根据名画创作的作品
回到《奇葩说》的这场辩论本身,现场观众纷纷因李诞金句频出而喝彩,但仔细想想,他是在用脱口秀的喜剧方式解构命题,引起观众思考,并不是全都有道理。“艺术就要活在人们心中”,难道只有毁掉、为一只猫而牺牲的艺术品才能被人们铭记吗?
每件艺术品的诞生都经过了艺术家无数个日夜的打磨,画作背后凝聚的不止是艺术家的心血。在没有摄影的时代,艺术家用笔记录平民生活,画作是历史的记录者;在工业革命期间,艺术设计帮助简化生产流程,推动着机械生产的发展……这些成果哪个不值得人们铭记呢?
古斯塔夫·库尔贝《La rencontre, ou "Bonjour Monsieur Courbet"》,布面油画,129×147cm,1864年
古斯塔夫·库尔贝《Mädchen mit Möwen》,布面油画,81×65cm,1865年
而从猫的角度来说,不论是拥有血统证明的贵族猫还是路边野猫,都是一条生命,它们无法用物质衡量。艺术品最终还是人类创造的精神文明产物,二者并不在同一价值层面,又如何能轻易地被比较?
左边是达·芬奇创作的价值4.5亿美元的《救世主》,右边是可爱的小奶猫,你选哪一个?
“世界名画XXX,为救一只猫而被烧毁”,这样的新闻题目看起来荒诞而诡异,但直截了当地说会为了画而放弃那只可怜的小猫也不够真实。我们经常会处于这种两难的境地,生命与艺术的价值绝不是这样一场辩论就能决定的,但它至少能引起人们的重视。
波兰艺术家Kajetan Obarski根据名画创作的作品
本文转载于《时尚芭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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