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面具默剧的头颅都酷似尼安德特人?」
「面具所服务的,归根到底,可能是人类的幻觉。」
「象征主义时期的幕间默剧,
本来是一种打开情节剧封闭之维的缺口。」
「“无限”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被凝视的生命瞬间。」
德国弗洛兹默剧剧团面具默剧
《生命无限好》
面具默剧:沉默如迷的表情
文/ 张杭
面具默剧,令我想到曾经的象征主义(或同时期的)戏剧中那些没有台词的幕间剧。
在斯特林堡的《朱莉小姐》中,有一场以哑剧风格表演的芭蕾舞,用以呈现仲夏节的群众性场面。于写实的戏剧情境之外另辟一块附加时空,在今天的剧场里,这种情况多采用影像等方式予以解决,而一百多年前,剧作家首先想到的是引入默剧表演。在梅特林克的《室内》中,另一个默剧时空“室内”,与室外的对话等时并置在舞台上。然而细究这部剧作,我们发现默剧时空似乎才是核心动作的发生地,对话者只是始终观看着“室内”,给予喋喋不休的评注。然而戏剧动作却在“室内”长久地空缺,无声成为这一空缺所对应的形式。
△ 英国消失点剧团《我心深处》(Interiors)剧照
该剧改编自梅特林克的《室内》(Interior)
在安德烈耶夫的剧作《人的一生》中,默剧提供的意象成为压倒性的。那个灰衣人手中直至燃尽的蜡烛,几乎要说出了戏剧的主旨。剧中大量用以描述日常的没有动作性的台词,这种对戏剧语言的排除,正像是语言的默剧化。这也正是为什么斯特林堡的《一出梦的戏剧》和《鬼魂奏鸣曲》中许多片断,尽管是有台词的,却令人不禁想到默剧的表现手法。粗略而言,似乎看到了一个过程:象征主义时期的幕间默剧,本来是一种打开情节剧封闭之维的缺口。在这个无声的缺口中,事件的时间维度扩展了,被放置在生命的史诗长度中关照;在这个如同命运的维度,我们已听不到任何主体的辩解。当后者,即生命的史诗性成为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的叙事内容,“默剧”逐渐占据了整个舞台。
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看过的几部面具默剧,如西班牙库伦卡剧团的《安德鲁与多莉尼》、香港绿叶剧团的《爸爸》,以及这部德国弗洛兹默剧团的《无限》(大陆演出译名为《生命无限好》),都是关乎从生到死,讲述老年状态,讲述生命的回忆。
△ 西班牙库伦卡剧团的《安德鲁与多莉尼》剧照
△ 德国弗洛兹默剧团的《生命无限好》剧照
上述几部面具默剧,除了在主题上,仿佛还有着相似的形貌。现实生活与马戏团特点结合的服饰,摩登走秀般的步伐,略带悲伤的温暖音乐,静默与歌舞,种种元素被适可而止地精心调制,显得有点过分规整,像是娱乐产品中的高雅品种。更直观的共性则是那些远超出人类头颅大小的头套式面具,这些粗大的头颅都非常像复原画像中的尼安德特人。我看这些戏的时候,总有一种错觉,不是人类在表演,而是一群活到现在的、极有灵性的尼安德特人,他们正在模仿人类。
穿过这些表象,在戏剧层面还是可以看到显著的差异。比如《安德鲁与多莉尼》更具情节性,有着自由时空中流畅的叙事。而弗洛兹默剧团的《无限》似乎并不准备叙事,更喜欢浸溺在一个与剧场等时的场景中,把玩表演本身。虽有一定的角色设置,但演员通过身体和一些道具,让表演的逻辑自行发展,有时超出了角色,而这种超出也会获得喜剧性。这样的表演似乎更接近默剧表演的本质。
△ 德国弗洛兹默剧团的《生命无限好》剧照
说《无限》一剧表现了人的一生是不准确的。剧中主要交替着两种人生阶段的状态,一个是孩子,一个是老年。而好比斯特林堡的“幕间”,《无限》用了几段影戏的形式作为这部默剧的幕间剧。幕间影戏里,玩耍、恋爱、衰病——人的一生被意象性地加以概括。在默剧的主体部分,孩子对物件的争夺给人深刻的印象,在看似的游戏中,他们的欲望及行动在某一刻逼近凶恶,如同成人。而老人在生命的无力之时,还捍卫自己的物权,还在物的摆弄中专注进去,忘我、快乐,如同孩子。中文剧名《生命无限好》似乎也是贴切的,“无限”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被凝视的生命瞬间。
这些默剧中的面具,那些无法形容的表情,仿佛具有魔力。静止地观看它们,如同注视谜语。你分不清它们是悲哀还是快乐,是委屈还是淡然。仿佛什么都有一点。是情境和肢体表演,为我们挑选出这块混合物上面的表情,让我们在某一刻获得辨认。而这辨认又在下一刻被抹去。是身体在发出表情吗?这个说法令人想到没有了头的刑天。
△ 德国弗洛兹默剧团的《生命无限好》剧照
我们通常在这类面具默剧中,注意到一个高个子的男性演员扮演女性,而女性扮演某个老年男性。当演出结束他们摘下面具时,我们惊异于性别揭示。这让我们对一个长久视而不见的问题发生疑惑,性别的外部区别,主要在于面容,还是身体?身体的表演,亦即身体的创造性,是否在于制造一种对于身体的误认?
当凝视古希腊悲剧和喜剧面具,也许会产生一种看法,面具所预定的悲喜似乎是可以颠倒的。悲恸很像大笑,而笑的表情尾声里似乎站着一个悲哭者。面具所服务的,归根到底,可能是人类的幻觉。这让我再次想到,为什么面具默剧的头颅都酷似尼安德特人?这个与智人有过交融,最终被智人所消灭的物种,据说是艺术的发明者。在他们的洞穴里发现了最早的骨笛;他们也将哀悼的习俗交给了人类。当亲人去世,他们会将死者长久地留在身边,仿佛死去的人可能再次活过来。面具造型与尼安德特人的相似,是偶然,还是这一远古形象作为某种原型,在集体无意识中的显现呢?
第三届老舍戏剧节国际单元重磅剧目
2018“爱丁堡艺术节”参演剧目
一部探索生命最初和最后的“扎心”剧作
一个多次创造“开票售罄”的默剧剧团
德国弗洛兹默剧剧团面具默剧《生命无限好》
演出时间:2019年10月23日-24日 19:30
演出地点:北京天桥艺术中心 中剧场
票价:580/480/380/280/180/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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