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语丨公共空间中的艺术（Art in Public Space）

美国芝加哥千禧公园内的大型装置“云门”

公共空间中的艺术在今天仍是一个含糊不清，但又常用的术语，它被用来表达置于户外空间和地方性社区中的艺术。它在历史上出现时，对于用来清楚地标明那些特地为城市空间（urban space）（城市性，Urbanity）而创作的艺术作品是极为必要的，它将这些作品从工作室式的现代雕塑中区别出来，而后者通常被放在公园、花园或建筑行业中。但牵涉到这一术语的艺术涵盖了所有的艺术形式，而公共空间这一概念却受到了历史变迁的影响。20世纪中叶，随着艺术置于公共空间这一尝试的首次开展，公共的（public）实际上是由什么建构起来的这一问题还退而求其次。当务之急是把艺术带出室内空间，特别是把那些藏在博物馆这类环境中的艺术，放到“开放的空间”（open space）和自然环境中，并为之提供一种公共区域中的功能。当艺术家们希求其作能被看到，并且利用新的生产和展览机会的同时，负有文化的政治家和城市规划者（城市与区域规划，Urban and Regional Planning）也在关注环境和公共区域的审美配置（aesthetic configuration）。作为城市空间的公共空间，其特征源自一种关乎公共空间之变化的当代讨论，以及对城市有一种民主式的利用和组织的要求。由于相信那种审美作用，所以很多被指定的艺术在此情况下都设定了一种公共任务，也就是它们要教育公众。

德国的不来梅港

柏林墙上的涂鸦

大量公共艺术作品都源自国家政府和地方议会的“艺术百分比项目”（Percent for Art）；这一项目始于20世纪30年代，它们保持了社会导向、建筑优先和城市规划这类前提，并延续至今。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许多项目都来支持公共空间中的艺术。美国从1965年就建立了支持“公共空间中的艺术”的“国家艺术基金”。而德国从1974年的不来梅港市开始，将“艺术百分比项目”的指导方针转变成了公共空间中之艺术的项目模式。其他城市，诸如汉堡和伯林紧随其后，到现在则是除了允许纪念碑、喷泉和公开公共空间中的结构布局以外，还允许雕塑、装置、绘画、以及那些虽身处公共广场，却被放在具有建筑特征环境之外的物体、街道巷陌、绿色空间和建筑物正面也被使用。

Keith Haring在波茨坦广场的公共雕塑《拳击比赛》

在大量关于个人式雕塑的公共争论的影响下，20世纪80年代，一场广泛的文化-政治讨论得以爆发，它关乎那类被创造出来的公共展出的艺术、关乎其审美特性、关乎其功能，以及其占据公共空间的合法性问题。艺术的自主、批判性疏离和颠覆性任务，遭遇了那些伴随着城市设置而来的功能化和通用性，以及在质量上的明显下降。拥护者拒绝将工作室中制作的作品任意安放在公共空间中，所以“在地性”（它被理解为是牵连到展示环境之形式、社会和历史特性的）就成了公共装置艺术的重要标准。正是由于这一转折，艺术作品便考虑和发展其独特之处，也就是或多或少集中研究后的地域性这一点。由于这一转变既组成了公共空间，又发生于其中，所以在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一种关于如何构建起公共的新理解。如果说以前在使用“公共空间”这一术语时，人们很少注意到其实际的所有权，以及这一空间所涉及的不受限制的公共可用性，并且体制式的艺术委托或者这一协约的双方很少受到质疑，而如今恰恰就涉及了这些问题。而这就催生了新的艺术和工作形式，这一形式更重视公众、受众和使用者的参与和互动。继之而来的——新型公共艺术→公共利益中的艺术——是如今在公共空间中有更多的传统艺术形式备受关注。虽然没有哪个节日或者城市庆典在上演时可以不用在公共空间中展示项目；而艺术计划被讨论和修订，专家学者和期刊标题也会专门讨论公共空间中的艺术。但是，由于所谓的媒体艺术占主导，将城市空间等同于公共空间这一做法正遭受质疑，再加上公共空间的范围已拓宽至媒体的虚拟空间，所以公共空间中的艺术的定义仍一如既往地含糊不清。

柏林Savignyplatz车站的壁画

译者：张钟萄

作者

Claudia Büttner

曾学习艺术史、历史和教育学，在柏林自由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曾在柏林科技大学教授艺术史。主要关注公共艺术，著有Art Goes Public。

译者说明：

1. 尤根·哈贝马斯理想化的公共空间概念奠定了长达几十年的基调，如今，一种更碎片化的公共空间由Oskar Negt和Alexander Kluge在1972提出。Toward an Analysis of the Bourgeois and Proletarian Public Sphere一书逐渐成了后者的起点。——原注

2. Urban这个词一般译为城市，如Urban Planning（城市规划）。与此相关的city一般也译为“城市”，但它更多强调地理的行政区域划分，亦即XX市。而Urban意义上的规划不同于City，后者相对稳定，如前所言，city是一个法律-行政实体。马克思·韦伯在《城市类型学》中有相关论述。urban的空间则相对变动，这涉及当代城市理论中列斐伏尔提出的空间生产，可见其“对空间政治的反思”。——译注